550. 思想尽头

    “到了。”
    海风和煦，碧波吹拂，棕榈叶荡漾，摩天轮停转，略微炙人的阳光。
    纵使是那样冷血的狂人。
    他的回忆中，整片洛城只有浓郁不化比机械都更为冰冷的阴霾。
    唯独除开这个码头，他的回忆无比清晰。
    他的灵魂最深处，也有这样温暖的无冬之地。
    死而……
    不僵……
    依旧无比的鲜活。
    也是他唯一的软肋，令这片世界，有了原初之暗的可乘之机。
    大卫踹下车辆的脚架，高大的身子倚靠在车身上吸烟，面无表情的看着无名氏。
    在那延伸出岸边栈桥的尽头，有一道仅能容一人通过的裂缝，另一头完全漆黑。
    无名氏看了一眼大卫，又看了一眼裂缝。
    不管宇宙的中心还是边缘，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
    所有历史的遗留，或者是将来的时代。
    任何问题都会在另一边。
    被转化为一个已经解决的问题。
    无名氏和大卫之间有着无法逾越的隔阂，他找不到任何话说。
    准备一言不发。
    只身前往混沌尽头。
    “等等……”
    “一路上我都在想。”
    “你可能真的是要去根除潜渊症。”
    “不然那些大人物是不会撤军的。”
    “你甚至不是感染者，手上连信物也没有。”
    “只是一介凡夫。”
    “为什么那些大人物搞得这么隆重，相信你能够做到。”
    “或者说……”
    “我不明白。”
    “到底是什么驱使着你。”
    “虽然我从未见过另一边的真容。”
    “但那里可是……”
    “原初混沌。”
    “如果可以这样说的话。”
    大卫认为眼前这神奇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无名氏认真想着这个问题。
    他有无数个理由驱使他这样做，而无名氏本人也找不到最有代表性的理由，因为每一个都至关重要。
    他只是随口而出。
    “我必须履行和一个女人的赌约。”
    “她叫做格蕾。”
    直到现在无名氏才知道。
    这个赌注有多沉重。
    他宁愿格蕾让他去杀什么作战目录上的人员，亦或是挫败SCT的阴谋。
    无论是兰迪，强尼，雨果，这些可怖的狂人，那些峰会成员，还有怀特，阿诺德，格曼。
    无名氏连永恒之兽，这蒙蔽万物的永恒阴影都能瞬息镇压。
    但这个女人只是作弊。
    她要柯林，让所有人都死得有价值。
    大卫听到这番话后，表情变得有些精彩，开始欣赏起无名氏来。
    “该死……”
    “所以说你是为了一个女人？”
    “真是有种。”
    “我开始喜欢上你这个家伙了。”
    “你一定爱这个叫做格蕾的女人，爱得她死去活来。”
    大卫深吸了一口烟，啧啧称奇。
    “不。”
    “我对她没有任何一点好感。”
    无名氏实话实说。
    大卫捏着下巴。
    “所以说。”
    “你是为了约定本身……”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我的任务是把你带到这里。”
    “已经完成了。”
    “尽管这不在我的职责范畴内。”
    “如果你真的要去另一边的话。”
    “我会看着你离开。”
    “这是最后我能为你做的了。”
    大卫一改之前的口吻，话语间有些严肃。
    就这些。
    已经够了。
    对无名氏来说。
    “很快。”
    “所有人都会痊愈。”
    “而所有已经逝去的人。”
    “都会死得有价值。”
    无名氏再无任何的留念，他走上了栈桥，一步步走向裂缝。
    而此时此刻，大卫拜托熟人打听的事情已经有了着落。
    “等等！”
    “你是K！”
    大卫不敢置信。
    无名氏已经站在了裂缝中，一只脚已经踏了进去。
    大卫完全惊骇的目光注视着他，顿时间大脑有些空白。
    只是这样问了一句。
    “你还会回来么？”
    大卫这样问着。
    无名氏顿了一会儿。
    “我无处不在。”
    他消失在了裂缝中。
    前去镇压原初混沌，群星之渊。
    ……
    ……
    ……
    虚无。
    匮乏。
    再伟大的知识与智慧。
    到这里也走到了尽头。
    完全盲目痴愚的混沌。
    囊盖万物，令人，令整部古史未来都狂乱疯癫的无上伟大意志。
    数字与存在之外。
    思维认知之外，哪怕是窥见些许真容，也足以摧毁人的精神，而回归真理的尽头。
    这……
    独一真理。
    唯一真神。
    至终的伟力。
    无法描述，不可言喻。
    无名氏终于踏上了这片故土。
    这里并不是什么特殊的地域。
    一切都已经不复存在。
    只是原初动乱荡平无尽岁月后的虚无一隅。
    不存在意义，不存在时间，不存在万物。
    只有疯癫与狂乱，盲目与痴愚。
    所有事物都化成了混沌的附庸，不可描述的嘶嚎怪物。
    在深界过去的岁月对无名氏都毫无意义。
    思想。
    是无限快的。
    对柯林来说，只是一瞬。
    直到柯林成为了拓印永恒的人，成为了无名氏。
    走出时间，走出永恒，走出存在。
    面对无限过去与无限未来被荡平的蒙蒙混沌。
    在这里的只有一介凡夫。
    持着拓印永恒之笔，凝练整部历史狂人智慧的真理之刃。
    还有……
    原初抄本。
    无穷无尽思想所不能触及的狂乱与疯癫……
    丝毫影响不了他，哪怕是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取出怀中，记载了一切的记录簿。
    原初混沌。
    存在于一切存在之前，存在于一切存在之后。
    从“无”到“无”最后返回自身。
    之中的过程。
    是一种从无到无的变化。
    这其中超越自然，精神，逻辑的变化。
    就是宇宙至极真理，无穷奥妙之源。
    人类无法描述它或提及它。
    也不能产生任何的疑问，思想在那已经抵达了尽头。
    它从来都是无所不在，充斥在各种媒介之中。
    预定了万物的消亡。
    而现在。
    无名氏要从原初抄本中，将这独一真神所否定毁灭的一切，重新释放出来。
    他要创生万物，投影诸界。
    以此来把原初混沌从世上夺走的一切，都给解放出来。
    否定原初的否定。
    毁灭真理的真理。
    无名氏不仅把无限过去和无限未来从永恒之兽的阴影中扯了出来，从至高权力的枷锁中解脱出来。
    还要真正的击倒。
    这最后一个，不可言喻的独一真神。
    原初抄本的伟力。
    这至终的伟物，超越了一切可以超越或不能超越的，否定了一切能够否定或无法否定的，在所有的开始之前就已经开始，在所有的结束之后仍未结束。
    是……
    终极。
    绝对意志，绝对精神，绝对终极之物。
    无名氏打开抄本。
    仅刹那之间。
    原初抄本内的字符蔓延出无数意志，扩散无穷光年。
    这些字符单独存在时，只是符号，可与每一件事物融合在一起时，就蕴含着整个宇宙的力量。
    然而。
    也是在刹那之间。
    无名氏终于迎来了他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