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3. 至恶之人

    柯林曾从伊琳娜那里得知，紫罗兰只是看起来像人类而已，不过也没错，从物理上来说的确是那样，但在逻辑上却不是。
    无论是她的所有特征，外貌，皮肤，骨骼，都与人一致无二，但伊琳娜通过偷偷采集她的样本，发现了她的DNA序列并非是螺旋状的去氧核糖核酸，在细胞结构的四种大分子中唯独缺少这个。
    但并非不代表紫罗兰就不具备这种序列，取代基因螺旋的是，一种未知物质。
    在抵达这一步后，伊琳娜就停止了研究，那是一种类似于感染者异空间的事物，无法观测，若是执拗的研究下去，很可能会变成她祖父的那种下场。
    “我总算知道。”
    “为什么你那么笃信你的那一套深界理论。”
    “因为你就是投影。”
    柯林毫不客气的说着。
    到了这里，车辆已经无法再通过了，道路被截断，柯林三人用徒步的方式向着夏延山走去，顺着一条军事邮政修筑的废弃铁轨，漫步在群山之中，人工修筑的笔直大桥上，壮观无比，脚下就是阴冷的山脉。
    一旦失足，就要跌下万丈寒渊。
    由于核冬天阴霾正在慢慢沉降的缘故，阴郁天幕中零星飘洒着灰烬，柯林认为已经等不到阴霾沉降了，如果自己什么都不做的话，一切都会在那之前彻底覆灭。
    而所有人死前都无法看到天空。
    “这太伤人了，甜心。”
    “但你说错了一点。”
    “所有东西都是深界的投影，你也是，我们都是‘真实’的附赠产品，是它的一种表述，所以才无法触及真实。”
    “在来到这个世界上后，我已经是作为一个独立人了，就像是每个人一样。”
    “每个人都连接着深界，连接着真实，只是或多或少而已，就连普通人也是一样，所以才迫切的渴望知道真相，自身的根源。”
    紫罗兰在路过一颗枯树时，手贱撇下了一条极为笔直的树枝，一边走着路靴子蹬踏作响，一边胡乱挥舞着树枝玩。
    “所以说那些不是虚言么。”
    “狄安娜。”
    “阿芙狄罗忒。”
    柯林随口一说。
    紫罗兰的同盟本来还好好的走着路，一个没站稳差点从桥上掉下去，饶是他也停下了脚步，愣愣的看着紫罗兰。
    即使是不要脸到出神入化的紫罗兰也是老脸有些挂不住，挥舞着的树枝加快了速度，并假装四处看风景。
    柯林也明白绝不是那样，只是想看看紫罗兰被戳穿后的反应，想必这就是所有自恋狂最害怕发生的事情。
    “那按照这种规则来说。”
    “现在与真实的联系已经被切断，作为投影的你应该已经死了才对。”
    “可依然还活蹦乱跳的。”
    柯林夺走了紫罗兰手上的树枝，极为冷酷的将其扔下了上百米高的军事铁轨大桥，现在可不是过家家的时候。
    紫罗兰哭丧着脸。
    “说过了，在这种转移，投射的过程中，我已经是个独立人了，OK？”
    “只是力量被封存了。”
    “这都是你干的好事，本来我能正面硬刚SCT最终BOSS的。”
    “但现在只剩下在那之前残留着的力量，很快就要见底了。”
    “当这种力量完全消失的时候，我也不会死，只是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不过在这样的世界里也基本上可以说是等死了。”
    紫罗兰说罢，试图从带亮片的银色皮夹克里取出香烟，当打开烟盒时，只剩下了一支，于是在柯林身上摸索着，找了好一会儿。
    “该死。”
    “你戒烟了？”
    紫罗兰无语至极，不愧是能够造就这一切的人，连香烟都能够戒掉。
    “猎魔人。”
    “紫罗兰。”
    “你所在的组织。”
    “是深界版的……对策局么。”
    柯林不由得这样问道，只有这种可能，才可以解释她从始至今的所作所为。
    同行的先遣人员说道：“虽然不太能理解你嘴里对策局的详细概念，在转移的过程中，为了精准抵达坐标，以及避免产生主体对象的认知混沌，会删减掉所有已知内容，只保留纯粹的本质进行转移，以及一条指令。”
    “我们的任务是调查无处不在的祸乱根源，整个深界的主框架都即将在这起源不详的祸乱中彻底崩塌，归于混沌，紫罗兰……她现在是叫这个名字，是先遣人员之一。”
    “她找到了连原初抄本都没有记录的地方，然后绘制了坐标，我也是通过坐标来到这里的。”
    “本来还有着更多的同盟会来到这里，但一切都被阻断了。”
    “我们来到了万物归环最重要的衔接处。”
    “存在和虚无。”
    “相对于绝对。”
    “本质和现象。”
    “这是最绝妙的，甚至是在混沌与原初之书外的，将一切贯通交汇的节点。”
    先遣人员跟柯林说着。
    “又是原初抄本。”
    “看来这个东西非常重要。”
    “以至于连你们惜字如金的指令中，都保留有这种概念。”
    “不是说没人能够读懂它么。”
    柯林平静回复道。
    但面对最恐怖的未知，他也没有一丝动摇了，在幽绿远古交和猩红未来的瓦解中，他已经触碰到了无限的力量。
    没有限制的，至极强大的力量。
    只要做就对了。
    “不。”
    “以逻辑当然是读不懂的，但在深界中，它却是和原初混沌一样的概念，不能完全理解，但能够接触，是无处不在的，里面包含了万物归环中的一切。”
    “是由混沌之初至万物湮灭内，无可争议的最伟大的术士所编写。”
    “也是凭借着它，所有诡异祸乱才能得以根除。”
    “当然，除了这里之外，因为这里是一切灾祸的源头。”
    “猎魔人……”
    “也可以这样说，我们的确就是到处诛杀你们口中的恶魔一类的存在。”
    先遣人员详细的跟柯林解释着。
    紫罗兰是毫无理由会欺骗自己的，如她所说，柯林是三个完全空白的人之一，又是他阻断了连接。
    之所以会毫无保留的告诉他，以及和他一起行动，因为他是至极关键的人。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这个女人像是3D打印出来的一样，本质就是自恋狂，自己对自己进行设定么。”
    柯林算是明白了，紫罗兰所在组织，是一个深界版的对策局，只不过也在遭遇着同样的绝境。
    因为这场祸乱，潜渊症，一切的源头。
    先遣人员再也忍不住，问出了他最想知道的事情。
    “你阻断了一切。”
    “可以说是，断绝了最后的希望。”
    “虽然说就算我的同盟能够抵达这里，面对那灾祸源头也根本没有胜算。”
    “但好歹是一种尝试。”
    “你最好解释清楚。”
    “否则你就是千古罪人。”
    “不……”
    “仅仅只是这样的骂名都还远远不够。”
    “你把可知的，不可知的一切。”
    “可观测，不可观测的所有。”
    “只要是存在之物。”
    “都亲手推下了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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