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0. 远古阴影

    卢卡本以为自己已经必死无疑，力量被耗尽的血肉之躯太过孱弱，当死亡的既视感逼近时，那介于白和蓝色之间的冰晶焰火在身前已经绽放开来。
    要不了一瞬，自己就会粉身碎骨，渣子都不剩下，这显然是经过特化之后带有异象的弹药。
    但此时此刻，一切都为之悬停，戛然止住，他白色大衣的口袋内爆发出璀璨闪耀的绿色光晕，炫目无比，仿佛有着一颗太阳的能量在其中散射，绚烂夺目，令卢卡睁不开眼。
    等回过神时。
    从绿宝石中延伸出怪异的线条，红绿相间，不知究竟是何质地，像血肉一般伸缩钻爬着，同时也有着玉石一样晶莹剔透的流光放射。
    这古怪的线条展开来形成一张血肉之网，将那威力等同于半吨TNT炸药的超量子弹毫无压力的阻断。
    仿佛身处数与宇宙之外，卢卡强烈的感知着，自己仿佛被拖进了一个异空间。
    “是那颗石头……”
    卢卡惊奇无比。
    一年多前的公开审理，十几枚超量核弹头同时袭击了自由城，一切都在爆炸和热浪下蒸发为水汽，哪怕是S级感染者也会在这种无差别灭绝下瞬间暴死。
    还能活下来的，也只有自己一类的人。
    当时全球的核弹头倾巢而出，即使那场公开审理，戳穿了所有为狄狛镀上的伟大壮举，这个人本质上只是一个智商精神都有问题的癫人，绝不能找到比他更为恶劣的人渣了。
    可即使如此，人们始终只会被和自己本质相同的事物所吸引，哪怕是一个疯子，但只要他成了某种象征，一种弱势的，受操控的，遭到无形凌辱的，那些精彩绝伦的缜密逻辑毫无漏洞，哪怕是在这种时刻，都依然有人认可他做的一切。
    所有被侮辱，讥讽，嘲弄，取笑的人，都渴望着世界能够毁灭，这些人的生活一团糟，甚至是渴望死亡的。
    只是没有人陪葬的话，自杀之类的孬种方式，只会沦为笑柄。
    就像是在一个没有人的房间对着镜子摆造型，感觉很蠢。
    只要全世界的人结伴而行，都跟着一起去死的话，那么就会毫不畏惧，在前往地狱的路上并不会孤单。
    那些人依旧狂热的信仰着这场毁灭，更认为是一种形式的审判。
    狄狛身上似乎是有着一种诅咒，在曾经是其他人把性命托付给他，渴望着他成就一些东西，现在却完全倒转过来。
    即使感受得到狄狛身上有着超凡的力量，无比的强大和恐怖，但那天情况完全转变，他把自己的性命转交给了所有人，承受着所有遭受核袭击信徒的伤势。
    只是片刻之间，便成为了废人，被彻底致残，连动弹一下都极其困难，他在转嫁着世界范围内所有狂人的伤势。
    当时的卢卡明白，狄狛必须死，在本就处于核打击的城市中，整个中央街六十号的联盟最高法院都被蒸发，于是用来复枪对着狄狛几乎打空了子弹，好几发虹火特制弹药都击中了他。
    他本来是准备杀死狄狛的，但此时SCT和对策局的人马开始全面混战，本来在追击狄狛的卢卡不得不放弃。
    在冷静思考的情况下，狄狛已经完成了他的计划，将一切付诸于行动，就算现在追击到了他，也没有任何战略价值。
    反而要更留意阿诺德这边SCT搞出来的动静，在一片热浪以及黑红如血的天幕中，卢卡放弃了追击，但却在最后的追击过程中。
    慌忙逃离的狄狛踉跄间，从身上掉出来一颗绿颜色的宝石，狄狛也根本顾不上管，只是拼命的逃离此地。
    看到那宝石的一瞬间，卢卡本来还以为是模型之类的东西，世上不可能有那么大一个的宝石，尤其是在加工切割增加棱面后，如果是真的，简直就是稀世之宝。
    卢卡果断将其收好，不得不重新回到与SCT的鏖战之中。
    “是那个男人的东西。”
    “这颗宝石……”
    “究竟是什么？”
    卢卡喃喃自语着，周围时光的流逝无比缓慢，如从宇宙中被摘离了出来。
    同时那红绿色相间的奇异管线，竟渐渐增生聚合为一颗人头大小的怪虫。
    “你是催化剂，还是发明物，亦或是实验室里的无用泡沫。”
    “亦或者三者都是。”
    那怪虫发声器官内回荡着嘶哑模湖的人类语言，所有丑陋邪恶的特征都在它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复眼，口器，触角。
    鳌肢摩挲间，完全冷血以及空洞。
    卢卡试图从口袋内取出宝石将其扔掉，但怪虫的红绿血管正是从口袋里长了出来，似乎是察觉了他想要脱下外衣的念头。
    那怪虫游在半空中绕着卢卡游移，像一只蟒蛇般将卢卡缠绕，使得他不能动弹丝毫。
    “你是什么东西？”
    “狄狛的宠物？”
    卢卡怎么想也不会想到，自己竟然带着这样一个玩意儿度过了差不多一年的日子，宝石里居然藏着一个这么丑陋的怪物么？
    那怪虫说话了，畸恶的触角在卢卡耳边游动着，待卢卡仔细看去时，那些几丁质外壳上的气泡凹凸，触手纹理中，全是扭曲纠缠到一起连成长龙淋漓滚动的人类，互相沾黏交错在一起。
    如同天幕。
    宛如巨大天幕中，如云层漩涡一般不断朝着中心汇聚跌落的深渊。
    当卢卡盯着那些纹理时，这么多年来，在恐怖心智下从来没发作过一次的潜渊症终于出现了症状。
    他的手背如麦田内的稻草人般，异象将他反噬，晦黄的稻草将他手背一小块覆盖，上面传来剧痛。
    盯着那深渊的时候，卢卡魔怔一般完全入神，挪不开目光，仿佛在被吸入其中。
    那怪虫的靡靡之音仿佛来自无比遥远的宇宙。
    “恰恰相反。”
    “万物都是……”
    “我的宠物。”
    “包括所有的过去，任何一种存在，无限漫长的未来。”
    “都是我的一部分。”
    “所有的思想，真实，虚幻。”
    “甚至是真理，谬误。”
    “也都是我的一部分。”
    “你遭遇到了困境。”
    “你可以献祭等价的东西，来为之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