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6. 男人的世界

    时间竟开始慢慢凝固。
    薄暮的流光僵持停下，空气中的粉尘不在飘扬，雷云挥下的闪电游蛇戛然而止，粒子不再运动，绝对的凛冬。
    唯有柯林能在其中活动自如。
    教皇……
    是一个窃贼。
    偷走了神的力量。
    这颠倒宇宙的伟力，不知为何，柯林强烈的认知到，自己完全可以更进一步，时间回溯，逆乱岁月。
    他的确能够做到，只是被什么无上之物钳制着。
    但那对现在来说无关紧要。
    三十三秒的时间，甚至超过了半分钟，用这时间来宰掉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人，已经绰绰有余了。
    怀特在凝固的时光中，面目稍稍有些惊恐，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无比可怕的事物。
    “现在……”
    “你的好运已经用完了。”
    “因为就连时空。”
    “都已经被我驯服。”
    咔咔咔……
    柯林以血为水，以骨为砂，手背上撕开一个巨大的豁口，血刀奔涌而去，切割一切事物，皆是一斩为二。
    唰的一声。
    再也没有所谓的量子隧穿效应，这一击，分割了时空，切开了所有虚妄，超越所有物质，超越尽数精神，贯穿真实。
    咔……
    怀特的身体脆弱无比，没有了方才宛若神明的威势，他直接斜侧着被拦腰斩断，一分为二，但因时间凝固，那上半身诡异的悬浮在空中，内脏和血液也并未溢出，只是古怪的悬停着。
    但这还不够。
    柯林继续发力，乱舞着鲜血之刃，四肢，脖颈，躯干，头颅，没有任何鲜血，也没有任何红白之物溅射。
    只是怀特完全分裂，如被打乱的拼图般悬停，似是空间都破碎了一般。
    还远远没完。
    柯林要怀特，死得不能再死，尽管一切都无法挽回，自己已然是烂人中的烂人，但已经没有别的事可做了。
    就像每个人到最后都必须死一样，他也必须得这样做，仅此而已。
    死神暗示发动，冰冷的铁丝刀卷席卷而上，如勒住一头无助的羔羊，将怀特团团缠绕，钻进了那些切口平整无比的伤口中。
    就欲将其暴虐的绞碎至浆糊。
    怀特的身子……
    竟自燃了。
    “怎么回事？”
    一道闪电贯穿了柯林的脑海，头皮有些发麻，这绝不可能，自己明明已经凝固住了时空，是这一维度中，这一锚点中的唯一存在。
    可此时。
    柯林的衬衫早已破烂无比，露出了他的臂膀，小臂上的血癣散发着比宇宙尽头还更为之冰冷的极冻，上面已经覆盖上一层不化的冰霜。
    有着什么东西，从连接怀特的刀卷中倒灌回来，甚至低于绝对零度的，至极阴寒。
    柯林面无血色，嘴唇发紫，哈出一口气，却是炽热的烟雾，不仅是手臂，他的一侧小腿上，也开始增生那被异象反噬的血癣，上面覆盖着一层冰霜，如坠凛冬中的万年冰窟。
    只见那破碎的怀特身体上燃烧着血红的业火。
    内里的亡魂在哭嚎着。
    即使柯林的精神能够承受，但他那具疲惫的肉体已经受不了此等折磨，手臂与小腿上的血癣扩散着极痛。
    他十指脱力，死神异象瞬间消失，腿部也没有了力气支撑，扑通一声半跪在了地上，那极寒冻得他浑身痉挛发抖，关节完全僵硬下来，每吸进呼出一口气，都像是在吞吐着极地寒冰的碎屑。
    自己明明没有施展那种火焰，这怎么会。
    怀特身上的业火滚荡出一张张面孔，那些死在洛城的人，科恩，器官杀手，兰迪，亚修，强尼，雨果。
    他们都在狞笑着。
    “恐惧会令人脑分泌递质。”
    “嗯……我闻到了，那就是你的弱点，柯林探员。”
    “你已经出局了。”
    之后。
    他们每个人都重复说着一句话，如同一种魔咒。
    “你这虚伪的人！”
    “我的同类！”
    滚滚的咆哮如同天雷震荡而来。
    三十三秒的时间。
    很快就要过去，柯林不知道，这是自己的幻觉么，过度催动力量，被异象反噬，自己在变成和李斯特一样的疯癫之人。
    而那火焰的真身开始凝聚。
    “你认为你真的能和永恒作对么。”
    “这是你自找的。”
    “股票经纪人，柯林先生。”
    “你投资了最烂的股票。”
    “要知道……”
    “真理只是……”
    “夕阳产业。”
    “没有真理，只有解释。”
    “没有什么比沉沦……”
    “还要更加为之强大的动机。”
    那红绿色的股指线条，赫然凝聚成了一只丑陋的怪虫，从怀特的身上钻出。
    “你和我已经完全决裂。”
    “这是你……”
    “自找的。”
    那些火焰，凝结着一种又一种暗示，恶魔，死神，倒吊人，太阳……
    潮水般朝着柯林袭来。
    柯林强撑着僵硬的身子试图躲避，可那些异象贯穿过去，只是虚幻。
    时间停滞。
    结束了。
    日冕物质消散，尘埃洋溢。
    天空血红如祭坛，夕阳在凝结的血泊中沉默。
    饶是怀特战斗能力再弱，暗示也勉强能够修复几次重创的肉身。
    破碎的怀特诡异的沾黏在一起，只是勉强拼凑起来，嘴中狂呕着鲜血和内脏碎块。
    他看着残破的自身，对他来说只是刹那都不到，柯林……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柯林眼前恍惚，仿佛大梦初醒，腿上的血癣覆盖着冰霜扩散着，他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大手一甩施展出死神暗示，一瘸一拐的朝怀特走去。
    “太强了……”
    “你到底做了些什么？”
    怀特无法理解，他绞尽脑汁也不知道柯林怎么伤害到了自己。
    “我不是你的对手……”
    “柯林探员。”
    “遗憾的是，我并没有兴趣和你死斗。”
    “这是毫无意义的。”
    怀特身边骤然出现了一个氤氲的小型地球，一种，超球体。
    “我也没兴趣去掺和南太平洋的事，其中的水太深了。”
    “不过，我来告诉你真正恐怖的事情是什么。”
    “你知道狄狛的能力，别人能替他而死。”
    “你们的确完完全全杀死了他，使他陷入了命定之死。”
    “你敢相信么……”
    “这世间……有人疯魔到，可以忤逆命运，兴许你也是那类人。”
    “那些冲锋队，该死的寸头男……”
    “他们替狄狛死了。”
    “当他从地狱席卷回来，对策局，SCT。”
    “都只是……”
    “软弱的孬种。”
    “都只是……废人。”
    怀特目光有些恐惧，他从那宝石之中观想到了炼狱。
    “你在……说些什么？”
    不等柯林继续逼问。
    怀特进入了那超球体，在柯林追过去也试图进入的一瞬，超球体却瞬间消失了。
    巨大的无力感将柯林笼罩，他力量近乎枯竭，颓力的跪倒在地，双目失去焦距。
    而此时。
    对策局的人才姗姗来迟。
    作战目录第九位，已经横跨大洋，穿梭大陆，去了世界的另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