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春秋

    圣乔治区的高档餐厅。
    强尼被紫罗兰摁到桌上，反复提起脑袋往玻璃桌上猛砸，撞得他头破血流，额头上伤口溢出的红浆覆盖了半张脸。
    虽说这个餐厅有着安保人员，但由于强尼是个大嗓门，之前的出言不逊引来所有人的反感。
    安保人员随时准备动手，因为紫罗兰是个女人,到时候这个纹身男要是反击，就立刻用电击枪制服。
    被紫罗兰摁着头狂砸的强尼并不生气，他知道怎么令女人发狂，而且自己是个中高手，这个女人虽然看起来很野，但毕竟只是女人而已。
    他只是轻飘飘的说道：“你应该知道最近自由联盟一些州颁布的堕胎法案，医护人员只能在医疗紧急情况下，为拯救孕妇生命才能进行堕胎手术，违例者面临着最高十年的监禁,以及最高十万联盟币的罚款。”
    “啊……你是个很独立的女性，我能闻到你下面漏出的勇敢气味儿。”
    “我在来这里的时候，路过亚利桑那州，那里有很多人正在游行抗议，反对新堕胎法案，我停了下来。”
    “你猜我怎么说？”
    “我说……没人想要上一间停尸房的，女士。”
    “哈哈哈哈。”
    他在狂笑。
    实际上他还出于乐趣，杀了很多抗议的人，用于娱乐。
    因为他是个大嗓门，餐厅内的所有人目光聚焦在这里，也都听到了这番话，此话一出，强尼霎时间变成了公敌，在场所有女性眼里的敌意像是要把他生撕活剥。
    就连男性安保人员也不敢置信世上有着这样的人渣,居然还能出入这么高档的餐厅,就准备用电击枪将其制服。
    没想到紫罗兰毫不生气。
    “哪个小仙女不想拥有一个可爱的停尸房呢。”
    紫罗兰随口说着，很无所谓。
    “操……你是真他妈的野啊，我开始喜欢上你了。”
    强尼懵了。
    不等安保人员动手。
    紫罗兰抓住强尼的领口,像投掷标枪一样，直接把强尼向窗户扔了过去，也不知道她哪来的怪力，看似纤细瘦弱的臂膀，像是起重机一般，直接把钢化玻璃都给撞碎，玻璃碴子散落一地，强尼直接从这几十楼高的天空饭店掉了下去。
    由于事情被闹大，所有顾客都是不敢置信，虽然说这人的确出言不逊……但是。
    “再会了，各位先生女士。”
    紫罗兰说罢，后退了几步，极为花哨的，像跳水运动员一样蹬跳了几下，在破碎的窗口纵身一跃。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
    ……
    ……
    十一科地表据点之一。
    李斯特看着电脑屏幕，眉头紧皱。
    “啧……”
    李斯特实际上也在监视狄狛，让几个武装人员一直注意着他的行踪，自从前线第三方势力搅局之后。
    第三科和SCT被洗脑的主力战斗人员陆续撤退,渐渐平息下来,双方损失都很大,为了应付突然参与的第三方，必须休整一段时间。
    这意味着一些王牌探员将会回归，对策局可以将这些人员投入到形式比较危机的地方，比如说洛城。
    现在的策略是，等着王牌探员来洛城支援，再对狄狛进行斩首行动。
    但已经有人急不可耐了。
    不过。
    当一件事最终结局出来之前，没人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李斯特拨通了十一科S级感染者塞卡的电话，让他前去支援柯林。
    假若不敌，也至少可以带着柯林离开。
    李斯特认为或许是格蕾的计划激怒了柯林，因为碍于他的特殊性，不仅是能力上的，更是因为伊琳娜祖父的暴死，以及他所推演的预言，冥冥之中，感觉得到柯林是个相当重要的人物，就算是错觉，也要将他进行隔绝，不参加危险行动，留以其它作用。
    而柯林显然不是那种闲得住的人。
    李斯特不敢断定这是否是愚昧的决策。
    因为此时此刻。
    SCT在进行着犯罪。
    还有睾丸癌互助会选拔出的冲锋队也在进行各种袭击破坏。
    处心积虑要把尘世沦为废墟。
    ……
    ……
    ……
    暴雨倾盆，天雷游移在阴云中，发出闷响。
    全身湿透的柯林进入大门，却没来到建筑中央大堂，而是进入了一处幽深的走廊，神秘无比，像是这里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怪诞事件。
    回廊两侧挂着故作高深的古典油画，柯林能够认出来都是些流水线仿品，梅杜莎之筏，创造亚当，自缢者之家，回字形雕饰的胡桃木护墙板和棕榈叶深色墙纸显得内敛而优雅。
    即使是在狭窄的回廊，也依然装着小型的水晶吊灯一路衍伸过去，像是通往什么秘密殿堂。
    只见希斯急急忙忙从尽头中小跑过来，来到走廊，在柯林被狄狛发现之前让他滚蛋。
    柯林看到这个熟悉的人也是一惊，没想到这货也在这里。
    “大哥，你在搞什么飞机？外面说话。”
    希斯拽住柯林的胳膊，就往外面带，没想到柯林纹丝不动，根本不碉他。
    他真的有些慌了，因为他见识过柯林的手段，明白这是一个强大无匹的男人，说不定……说不定真的能够宰掉狄狛。
    届时。
    砰！
    自己脑袋里的家伙直接爆炸。
    “你应该已经足够了解我了。”
    柯林深刻的明白，想要杀死狄狛，最好的方式仍然是等待对策局的行动。
    但就柯林看来。
    对策局比起SCT，也好不到哪里去，上峰的人也不择手段，只是他们的方式更为隐秘。
    现实只教导人去肯定或否定他们被统治力量引导为确实的事情，但事实上，人们不能肯定也不能否定他们一无所知的事情。
    在这种意识形态的对抗中，掌握优势的一方不是理性，而是辩才，只要把荒诞不经的假设吹得天花烂坠，就不用怕得不到新的信徒。
    仿佛只要用普世价值，人类命运共同体，来为手上犯下的罪孽镀上一层金光，就可以消弭那些不为人所知，埋藏在最深处的丑恶。
    当获得权力的第一刻起，令他人受苦的意念就会自然而然的萌发，并且是一种暴虐反人性的施加。
    而这种冠以道德之名的鞭挞，无论是所有扛不住压力测试而被击杀的感染者，亦或是为稳定经济禁止人口外流而被蒙骗在巧妙阴谋中的无知民众。
    都是对策局。
    ……
    必杀的筹码。
    这也是一种谋杀。
    “这里是什么地方。”
    柯林平静问道。
    希斯也如实回答，只想这尊煞星哪里来的回哪儿去。
    听到这里居然是一种奇妙的俱乐部。
    饶是柯林都感到有些荒唐，下意识的发笑了。
    “这里有很多感染者，还有很多上层人士，快走吧，柯林，狄狛也在里面。”
    希斯恳求道，这毕竟关乎他自己的性命。
    “是么，既然如此，就更好了，说明里面的人……”
    “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柯林大步往走廊里面迈去，或许不仅是这里的人没有无辜的，就连整个世界都是如此，这正是最大的幻象。
    “你他妈疯了，柯林。”
    希斯想要拖住他。
    咔！
    一根铁丝刀卷猛的伸出，直接将他的手臂绞得稀烂，沦为红色浆糊。
    “这的确是个不争的事实，我想……”
    “如今这世上所有人都是疯的。”
    “但关键之处在于。”
    “它是否有疯狂到正确的可能。”
    柯林消失在走廊尽头。
    希斯怔在原地，只希望狄狛能够应付，虽然他现在孤立无援，身边只有一些喽啰，但他好歹是SCT最高干部。
    ……
    ……
    ……
    俱乐部大堂，乐团优雅的演奏着。
    所有客人都戴着宴会假面，在舞池中央优雅的起舞，同时还有穿着蕾丝兔女郎衣物的性感侍者端着香槟盘，各方面的服务客人，无论男女。
    一旦渐入佳境，建筑内有着各种各样的密室，风格繁多。
    这充斥着色孽，荒谬，欲望的大堂。
    唯有狄狛不戴面具，他穿着卡其色风衣，颇为舒适的坐在皮革沙发上左拥右抱。
    “操……太他妈……”
    狄狛还没说完。
    砰！
    金属大门被一脚踹开倒飞出去，甚至砸伤了好几个人。
    霎时间整个大厅一片慌乱。
    门后出现一个高大的男人，戴着血红色圆框墨镜，眼上的刀疤一直蔓延到嘴角，如同最为凶狠的亡命之徒。
    那种可怖气场，光是站在那里，就犹如一尊不可被动摇的塑像。
    “你他妈的……”
    狄狛雅兴被搅，神色阴沉无比，蛇蝎般的幽绿眼眸狠毒得要将人凌迟碎剐，万万没想到，自己发出的悬赏，这个男人竟然会自己送上门来。
    喀喀喀……
    血之瀑布奔涌，柯林无差别的攻击着所有人，这里变成了他的屠宰室，没有工夫考虑那么多，无论是这里的感染者，还是这些荒谬之人。
    事物本身是不变的。
    变的只有人的感觉。
    而柯林。
    早已经毫无感觉了。
    拦腰斩断，凌迟碎剐，肢体横飞，血浆喷溅。
    “狄狛……”
    “你荒诞的事业，就此结束了。”
    大堂沦为炼狱。
    柯林平静说着。
    “荒诞？”
    狄狛发出不屑的冷笑，上一次对策局的突围行动中，有着这个男人的踪影，他又回归十一科了。
    “官僚的鹰犬而已，也敢妄谈霸业。”
    他幽绿如深渊的眸子散发着凛冬般的寒意，用有些蹩脚生涩的东方语言说道。
    “知我罪我，其惟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