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万物归环

    “推演命运……”
    柯林本以为无论什么发生都不会再感到惊讶了，可这种煞有其事的氛围，搞得就好像是真的一样，
    而且自己的确对那几个字有着无比深刻的印象，早就已经烙印在脑海深处。
    “没错，接下来伊琳娜会和你单独谈话。”
    格蕾因为手指有些不灵活，扣了两次箱子系扣,才把手提箱给合上。
    “是在实验室里，还是这里。”
    柯林试探性的问着。
    李斯特饶有深意的看了柯林一眼。
    “这里就行了。”格蕾看了看时间，说道：“还有几分钟就会到，你等等吧。”
    说罢格蕾径直离开，李斯特也跟着离去，虽说是紧急会议,但规程上现在还属于休假时间，没有必要四人时刻呆在一起。
    柯林一个人抽着烟,在会议室里傻坐着,等着伊琳娜来。
    想到她的祖父去世不久，等会儿见面说不定有些尴尬，况且这次谈的事也和她的祖父有关，要是说到一些关键处时勾起她的悲伤回忆突然大哭起来怎么办？
    就在柯林胡思乱想时。
    伊琳娜扣了两下门，在得到柯林的回应后推门而入。
    令柯林没想到的是，完全不符合他的预期，伊琳娜虽看上去稍稍憔悴了几分，但并无大碍，和往常一样，黑衬衫白大褂，科研人员的胸牌，带着考究和略有些死板的学者风范。
    “我很抱歉，你这段时间过得一定很艰难。”
    柯林用极为标准的话术应付着。
    “你不需要抱歉,实际上他患上了绝症，本就时日无多,在发现那种推演未来的奇妙方式后,我从未见他那么开心过,或许他已经找到他想要的了,找到了某种真相，只是我不知道罢了。”
    伊琳娜坐到柯林旁边，不徐不缓的打开手提箱，里面放着两个金属盒子，还有文件袋和笔记本。
    “那样……最好不过了。”
    柯林不知道该说什么，不愧是科研人员么，莎士比亚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适当的伤心可以表达感情的深切，过度的悲伤却可以证明智慧的欠缺，不过这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仅仅只是通过神情，是无法判断一个人是否处于悲伤的。
    “推演未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饶是柯林也相当好奇，非常感兴趣，就像这世上很多事情是无法证伪的，如同自己曾经拥有过的时间回溯，不能够确定那的确是重塑了宇宙，还是说预见了未来。
    “我也不知道，只是他去世之前在翻阅一些古籍，并不是那些所谓的神话故事,而是对策局剿灭一些隐秘的邪恶组织后发现的残破书本，经考证有着很久远的岁月，有些甚至是用羊皮卷绘制的，他个人也留下了一些笔记，但因为未知的原因，很多信息……像是被抹去了一样。”
    伊琳娜从拆开文件袋，从中取出一个精美牛皮装订的笔记本，拿给柯林过目。
    他仔细的翻阅起来，但从这些破碎割裂的字母中根本看不出什么有效信息来，完全就是疯人胡乱的在拼写着单词，其中有着大量空白，但能从书写痕迹中感觉到残缺处的确是有字的，像是被什么抹去了一样。
    “我不理解。”
    柯林翻了十多页后，有些失去耐心，快速往后翻着，但全是一样的结果，到后面甚至更加晦涩难懂了，甚至掺杂着很多意义不明的象形文字以及几何符号，还有些数学公式类的玩意儿，包括一些神秘学图案，组合在一起完全就是癫人的疯狂产物。
    “我猜测他尝试通过加密将笔记留下来，但这也是无用的，牵扯到意识层面上的东西，他尝试到最后放弃了，还是留下了一段完整的话，你翻到最后一页。”
    伊琳娜提醒着柯林。
    柯林也直接翻到最后，他似乎是在描绘什么图案或形象，但绘制到一半后就放弃了，只有一个圆圈将完整的文字段落包裹在其中。
    里面用有些颤抖的字迹书写着。
    【万物归环。】
    【超越存在，过去，以及未来将存在的事物。】
    【思想，真实，理念，无法想象之物。】
    【了解它，就可以了解存在，它的本质包含真理。】
    【数理的，有机的，形而上的。】
    【它单独存在时，只是符号，可与每个事物融合在一起时，就蕴含着宇宙的力量。】
    【时间不是敌人，永恒才是。】
    柯林反而更加茫然了，这还不如看前面的天书，这是什么终极抽象谜语？
    里面还有着最后一段字符。
    【原初混沌，群星之渊，归环之地。】
    柯林有些发愣。
    “这好像并没有提到我，为什么和我有关呢？”
    他不禁询问道。
    “事实上他已经推演过了好几个人的命运，也正是那时开始他慢慢变得……疯狂，在他最后的乱语中也说了一些蕴有逻辑的事，他说命运在观测时不存在，而不观测时则存在，而他已经通过归环观测到了终极。和你有关的原因是，他去世前最后的时间，是在用于研究你异象样本的实验室中，做着相同的事，他在对你进行一种特殊的观测。”
    饶是伊琳娜也无法获悉其中奥妙，实在过于高深且疯狂。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什么吗？”
    柯林快速吸完一支烟，又点燃一支。
    “按照李斯特的说法，你似乎拥有了领域，一种意志或信念的显现，这种对自我有着强烈认知的意念会劈开实在界，能让我看看你的领域么？”
    伊琳娜请求着。
    “很遗憾，我并没有所谓的领域，或许有，我也不知道怎么展开。”
    柯林实话实说，他并没有领域。
    “你有想过这样一种可能么，在我们对你的异象样本进行探究的时候，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按照最通俗的塔罗牌分类，你的暗示是恶魔，异象为血肉造物，可我们在追溯具体来源时，却发现……这不是你的异象，而是受制于一股……伟力。”
    伊琳娜怔怔的看着柯林，如同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
    “什么意思？”
    柯林更加混乱了，可所有的迹象表明，自己就是所谓的恶魔暗示。
    “你可能纠结于自己是所谓的PT型，但不是如此，在我们的溯源过程中，查找了所有保存起来的感染者尸体来比对样本，发现这个异象来自于……居住在你隔壁的那个女性连环杀手，她是PT型的感染者，但由于又是恶魔暗示又是PT型，她无法承受深渊带来的冲击，从而暴死。”
    “你可能不是感染者，柯林探员，你并没有感染潜渊症，在你身上发生了更加奇妙的事，而是你自己本身就带着一种领域，一种自我的……领域，可以模仿他人的一切，包括异象，包括能力的领域，你是一种疯狂的产物。”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是宇宙的某种催化剂，或是至高存在的发明物，还是来自于某种实验。”
    “你和这一切……我指的是所有，SCT，潜渊症，复兴的一些神秘组织，日蚀，说不定有着莫大的渊源。”
    伊琳娜说罢。
    柯林整个人僵住，那怪虫，那在自己脑中呓语的怪虫，还有那疯魔的怪人。
    一个寻觅肉身的游魂。
    他若愿意，便能进入任何人的个性。
    对于他，一切席位都是空的。
    “这是兰迪的信物，和其它信物不同，其中蕴含的精神过于狂暴，几乎没有探员能够承受得住，我已经将它调整到可以跟你匹配的状态，这件东西只能交给你。”
    伊琳娜把手提箱中的金属盒子拿出来，打开后赫然是那血红色的墨镜。
    狂暴的混乱在脑中炸开，贯彻天灵的剧痛仿佛来自太古之初。
    “所有的希望和幸福，都迟早逃不脱幻灭的命运。”
    “最终都要被弃入遗忘的背篓。”
    “还给永恒。”
    柯林有些愣住，指尖隐隐冒出一撮铁丝刀卷，但他自己并未察觉，又缩了回去。
    【时间不是敌人，永恒才是。】
    他感觉自己置身于无底的深邃漩涡，太多秘密，太多宇宙终极的恐怖，纷扰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