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破碎的玉坠

    周六是年后的第一次的话剧活动，整个晚上，夏妍一直心事重重，不住地在看手机。
    就连江丛送她们回去的路上，也是如此。
    只是这一晚，她的手机很安静，并没有收到任何她所以为的那个来电和信息。
    她在小区门口下车的时候，江丛也跟着她下了车，他从后备箱里拿出一个长条盒子，递给她。
    细长的盒子被黑色的包装纸包得很好，扎了深蓝色的缎带，看不见里面的内容。
    “这是什么？”
    “一份礼物。”眼镜后面他的眼睛闪了一下。
    “可是江丛，你为什么要送我礼物？”夏妍疑惑地问他。
    “你回去再拆开来。”
    江丛把手按在盒子上，很强硬地推给她，“请你一定要收下，看了你就知道了。”
    夏妍犹豫了一下，还是收下了这份礼物。
    她一边走进电梯，一边拉下礼盒的缎带，等她走到门口的时候，才是拆开了包装纸。
    夏妍把手指摁在指纹识别处，门一下就打开了来。
    她进门开了鞋柜旁的灯，这才发现盒子里装着的是一束火红的玫瑰。
    夏妍怔了一下，这才想起今天是情人节。
    之前，她因为一直想着顾愔诚的事，竟然也没有联想起来。
    所以，江丛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她不是没有感觉到江丛对她的好感，她只是不愿自作多情。
    而且，他们之前一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所以她并没有过多的细想。
    “姐姐。”
    前方忽然响起顾愔诚的声音，夏妍的手一抖，盒子掉落下来，里面的花也散了一地。
    她抬头看见顾愔诚从昏暗的客厅里走过来，隐约猜到了他为什么会突然从学校里跑出来。
    她不敢去看他的表情，慌乱地低头去收拾那些红玫瑰。
    她低声说道:“顾愔诚，你不应该从学校里回来的。”
    如果他是偷偷跑出来的，后面没有正当的理由，就会遭到处分。
    顾愔诚站在她的身前，低首问道:“所以你就可以放心地去过情人节了吗？”
    他暗哑的声音，听得夏妍心里一痛。
    “我没有……”
    他很快地打断了她的话，“你刚才是和江丛在一起？这是他送你的花对吗？”
    夏妍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不答反问:“你为什么回来？”
    顾愔诚的目光扫过她怀抱里捧着的花束，淡淡地笑了，“你去支教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夏妍心想他果然是知道了。
    她叹了口气，没有说话，换了鞋子朝着里面走进去。
    当她擦过他身边的时候，他用一种很低的声音轻声说道:“其实，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
    夏妍的心口一动，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姐姐，你还会要吗？”
    他的声音里有着一种压抑的心酸，听得夏妍整颗心都被揪了起来。
    她咬着唇，止住喉间翻涌上来的灼痛，回眸看他。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盒子里，在她视线里打开来，是一条细细的金链子。
    “是给你配那个玉观音的。”
    他抬起眼来认真地看她，漆黑的眼眸宛如一汪深潭，像要将她卷进深深的漩涡。
    他轻声说道:“我很怕摔碎它。”
    他的眼眶慢慢地变红了，低哑的声音里，带了一丝隐忍的哽咽。
    因为上一次，就是他把它给摔碎了。
    夏妍结婚的那一天，她在化妆间冲着他说了一堆没头没脑的话，然后她把系着红绳的翡翠观音递给他。
    “帮我拿一下，我等会找你要回来。”
    她的眼眶还泛着轻微的红，但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
    她今天穿的婚纱是齐肩式，会露出胸口和后背的大片肌肤。配套的饰品是白色的珍珠，耳环和项链都有。
    因此她在他的面前把这个玉坠摘了下来，“顾愔诚，帮我戴一下项链。”
    顾愔诚刚把玉观音收进裤袋，她又把那一串珍珠项链递到他的手里。
    她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把头发慢慢地撩开，光滑莹洁的背展露在他的眼前。
    他拿着珍珠项链自她身前穿过，再在她的颈后慢慢地捻转锁扣。
    手指触碰到她的肌肤，指尖触感无比滑腻，他顿时觉得一阵口感舌燥，只能暗自咬住牙根，止住了心头的绮念。
    “好了。”他呼了一口气说道。
    夏妍没有回话，自顾自地偏头去戴那对珍珠耳环，他只得疑虑重重地走出了化妆间。
    在门口，他遇见了江丛，正是那一天的江丛给了他致命的一击。
    婚礼结束以后，夏妍换了一身休闲的装束，过来找他。
    当时，他一个人坐在会所的一个房间里，脑子里还回想着刚才的那些话。
    这是桔梗，夏妍选的，最她最喜欢的花。
    你知道桔梗的花语吗？
    是永恒的爱。
    一想到这些，他的心就疼得厉害，指尖都忍不住在颤抖，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她取下珍珠项链和耳环，放进一个墨绿色的锦盒里收起。
    因为太久没有戴耳环，她的耳洞有些不适应，整个耳垂都在泛红。
    夏妍一边搓揉着耳垂，一边说道:“我们等会回去拿了行李，就要去机场了。”
    顾愔诚侧首看她，胸口仍旧痛得发沉，他故作轻松地说道:“那我就祝姐姐蜜月旅行一路顺风。”
    夏妍的动作顿了一下，却是抬起头，向着他笑了。
    “谢谢。”
    但她说完这句话后，却止住了笑容，紧紧咬住了下唇，眼里眸光闪闪。
    两人四目相对，似乎都感受到对方眼底的潮意，一时之间空气都凝滞了片刻。
    “顾愔诚……”终于是夏妍开口，打破了这片沉默，“把玉坠给我吧。”
    顾愔诚仍在看着她，他的手伸进裤袋里把那枚玉观音掏出来，递过去给她。
    两人的目光仍停留在对方的脸上，在手指相触的瞬间，也不知是谁的手颤抖了一下。
    那枚玉观音从他们的指缝滑落，直直地坠向大理石的地面。
    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两人低下头去，看见碧色的玉坠溅开，竟是有一角被直接磕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