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跨年

    蜿蜒的山路上,两边的树木常青，雨点敲打着车窗，滴答声不断。
    下山的路上,温怡看着这条平整的公路,回味着叶清河刚刚的话语,情绪起伏不定。
    温怡眼眸低垂,目光落在一旁安静开车的叶清河身上。
    思绪回到了四年前,那年,她拒绝了叶清河，她本意是希望叶清河能去m国发展,回到她父母身边。
    叶清河有大好的前途,而不是陪着她，留着a市虚耗青春。
    叶清河走的匆忙,好多毕业手续还没有办理。
    校长联系到唯一与叶清河交好的温怡。
    那一刻，她才知道了叶清河父母去世的真相。
    这么沉痛的记忆,被叶清河独自隐藏了四年，当年的场景，光是想起,都令温怡窒息。
    那年,她独自来到叶清河父母的墓上，看着冰冷的墓碑,她感受到了无力感，是她，彻彻底底的把叶清河给弄丢了。
    m国那么大，她不知该去哪里找叶清河，母亲的病，弟弟还小,父亲又常年在外，太多的事情，就像是一座一座压在她身上的山，拖得她分身乏术。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代替叶清河打理好她在a市的家，时常来公墓看看她的父母，给那唯一可以联系到叶清河的微信，发去祝福。
    四年了，好在兜兜转转，叶清河又回到了她的身边。
    叶清河这四年过得并不好，跟她有关。
    温怡想要弥补，却不知该怎么做，她能给叶清河带来什么，她的那句喜欢吗？脆弱的像是随寒风飘扬的落叶。
    “到了。”叶清河清冷的声音响起，温怡回过神，见着叶清河把车子停在了医院门外，这是柳玉英所住的医院，是一家私立医院，高昂的医药费几乎压垮了这个本不富裕的家庭。
    “来这里做什么？”温怡压住内心的异样，轻声问道。
    “我们去接阿姨回家过年。”叶清河解开安全带，语气冷静。
    “你都知道了。”温怡咬着唇瓣，眼角颤了颤。
    “嗯。”叶清河点了点头。
    “国外的医疗专家我已经联系好了。”
    “年后就被阿姨送过去，到时候叔叔会和阿姨一块去m国，照顾她。
    “叶清河。”温怡轻声喊了声，眼眶蓦的红了，她的事情，她以为她能一直瞒着叶清河的事情，还是被她知道了，这一刻，温怡觉得自己很没用。
    “温怡。叔叔已经同意了。”叶清河平静的道了句。
    “叶清河，我不想成为任何人的累赘。”温怡看向叶清河，眼眶红红的，特别是叶清河，她最最不想成为会拖累叶清河的人。
    “你不是。”叶清河寒眸闪过坚定，深深的盯着温怡。四年了，她逃避了四年，如果当年她有勇气去面对，就能觉察到温怡的身不由己。可她没有，四年后，她希望能够弥补这四年间她们互相错过的遗憾。
    “叶清河，你这样，让我不知该怎么面对你。”温怡无奈的叹了口气，捂着脸，有些懊恼。她不知道叶清河是怎么知道母亲的事情，又怎么和她的父亲达成了共识。
    这一切来得太快了，根本不给她时间反应。
    “不让要阿姨久等了，我们先把她接回家。”叶清河倾身过去，解开了温怡的安全带，在她耳边，道了句。
    “可是...我妈妈能够出院吗？”温怡微蹙了蹙眉，脸上闪过一抹担忧。
    “一切都是咨询过医生，做的决定。”叶清河轻声道了句。
    温怡长长的舒了口气，脸上的担忧消逝了，已经四年了，母亲在医院呆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和她一块在家里过个年。
    走到医院安静的走廊上，消毒水的味道扑鼻而来。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温怡还沉浸在思绪中，没有抽离。
    两人快走到柳玉英的病房外时，叶清河顿住了脚步，将温怡带到一旁隐蔽的角落。
    她轻抬起温怡的下巴，用湿纸巾将她的眼角的泪痕，一点点的擦干净，小心翼翼的像是呵护着珍宝。
    叶清河的指腹轻轻摩挲着温怡的脸颊，眼眸饱含深情，在确认温怡脸上没有任何异样后，她轻轻松了口气，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说道。
    “这样阿姨不会看出来了。”
    温怡心口一暖，勾着叶清河的脖子，扑到了她的怀里。
    叶清河后背一僵，猝防不及的整个人靠到了墙壁上，她寒眸颤了颤，感受到温怡鼻尖扫过她的颈脖，呼出的热气扑洒在她的肌肤上，就像是烧到了她的心口，带来一片灼烧感。
    两人站在随时有人经过的过道上，叶清河耳尖红红的，她绷着唇，错愕的不知该不该去拥抱温怡，那人已经从她的怀里慢慢的挣开了。
    “叶清河，谢谢你。”温怡吸了吸鼻子，语气软糯，像是带着麦芽糖的香气，让叶清河瞬间被她甜到了。
    “不客气。”叶清河看着温怡，内心想说，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
    两人走进病房，病房里柳玉英已经收拾好了，长年被病痛折磨的人，瘦削了不少，脸颊凹陷了进去，见到叶清河时，柳玉英脸上流露出一抹心疼的笑容。她也是刚刚从她丈夫口中得知了叶清河父母的事情，温怡一直瞒着他们了很多年。
    “柳阿姨好。”叶清河礼貌的与柳玉英打着招呼。
    温简和温尧都在，出院的手续都已经办理好了，病床上放着不少收拾好的行李。
    温尧把轮椅架好后，温简抱起柳玉英，将她小心的放置在轮椅上，然后温怡推着柳玉英，叶清河把围巾递给了温怡。
    “给柳阿姨带上吧，外面凉。”
    “好。”
    温怡接过围巾，替柳玉英围上，然后推着柳玉英往医院外走。
    与入院时的心境不同，出院时的，全家人的心情都特别愉悦。
    回到家里，柳玉英看着满屋的新家电，眼眸闪过一抹讶异。
    “妞妞，这全是你换的？”
    “是叶清河。”
    柳玉英听了后，点了点头，这时，叶清河和温尧已经去厨房里忙乎去了。
    “小叶，这些年也不容易，这孩子命真苦。”柳玉英叹了口气，眼角红红的道了句。
    温怡没回应，听柳玉英说叶清河命苦，她心口没来由的一疼。叶清河的命已经够苦了，还摊上她们家的这些事。
    她帮柳玉英把医院的衣服都换了下来，把她带进浴室，往日里的浴室阴冷还漏风，可现在不一样了。
    明亮的浴霸灯照射下，屋内充斥着满是暖意。
    “小叶，真是个有心的孩子。”柳玉英轻叹了声。
    “她真的很好。”温怡咬着唇瓣，眼里闪过一抹失落，只是她配不上她。她帮柳玉英梳洗好了，又帮她把头发吹干，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
    出了院，柳玉英从精神状态上好了很多，苍白的脸上也有了一抹血色。她拉过她的女儿，指了指自己的抽屉，轻声道了句。
    “妞妞，你替我包个红包。”
    “给小叶。”
    “好。”温怡轻声回应道。
    年夜饭，一家人坐在一块，满桌子佳肴全是叶清河做的。她照顾柳玉英的饮食清淡，特意做了几样清淡的小菜，也特意问了温尧柳玉英的饮食喜好。
    全家人吃着年夜饭，看着春晚，和乐融融。
    吃完饭，柳玉英把三个孩子挨个发红包，叶清河这次没推脱，直接接下来了，看着柳玉英，叶清河轻声道了句。
    “希望，以后每年都能收到柳阿姨的红包。”
    此话一出，哄得柳玉英脸上泛起灿烂的笑意。温怡忍不住笑了起来，叶清河居然会说讨人欢心的话了。
    吃了饭，柳玉英身子弱就回房间休息了，温简和温尧坐在沙发前，看着春晚。
    “叶清河，想不想去天台看看焰火？”
    “好。”
    两人换上了厚厚的羽绒服，踩着台阶往上走。
    推开天台的门，寒风灌了过来，叶清河默默的站到了温怡身前，帮她挡住寒风。
    “叶清河，今天谢谢你对我妈妈说的话。”叶清河的那句话确实给柳玉英带去了更多的希望，被病痛折磨的人，需要这些能量得以慰藉。
    “不客气。”
    “你怎么想到突然这么说的？”
    “...”叶清河抿着唇，为难的看着温怡，欲言又止。
    “怎么了？”温怡眨了眨桃花眼，不解。
    叶清河往前走着，呵出的气息变成了白雾，眼里闪过一抹落寞。
    “其实，我是在网上查的。”
    “我在学习，如何用言语和肢体表达情绪。”
    温怡看着叶清河的背影，叶清河内心的痛苦，是旁人体会不了的，她走了几步上前，拉住了她的手，眼眸泛着笑意，红唇凑近了些，热热的气息扑散在叶清河的脸上。
    “叶清河，要不要，我来教你啊。”
    “...”叶清河寒眸颤了颤，有些心动。
    “不收你学费。”温怡拉了拉她的衣领，两人的距离更近了些，温怡索性勾住了她的颈脖，把她往身边带。
    两人这些天在家里，叶清河一直与温怡保持着距离，像现在这样的亲密接触，实属难得。
    “怎么样？”温怡贴着叶清河发凉的耳廓，柔声道了句。
    “好。”叶清河点了点头，让温怡来教她，肯定比她在网上学得快。温怡露出狡黠的笑容，柔媚的声音钻入叶清河的耳廓。
    “那我们先从情侣之间的对话开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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