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娘你又不要我了吗

    君姝辞看着面前出现的两扇门，里面有着小姑娘两个截然不同的人生。
    一个是她没有将小凤凰送出，而是和温让尘等人一同陪在小凤凰身边，一同前往玄灵大陆。
    而另一个是，他们苍炎宗的人前往玄灵，她像是记忆中那般将小凤凰送出，百年未曾相见。
    君姝辞下意识的就看向了第二扇门。
    小小的孩子被老妪捡回家，被唤作北晚，吃喝用度不是最好，甚至简陋可怜，可却已经是孩子心中最好的了。
    那是一位温柔慈祥的老妪，她在北晚启蒙，开始做人最关键的时候，将小家伙教导的很好。
    后来，老妪去世了，小小的孩子也不过才四岁，面对着本就不喜欢她，把她当做累赘的叔婶，直接将孩子扔进了深山中。
    君姝辞只觉得心中一紧，她不知晓这是真还是假。
    可无论真假，看着就令她难受，思念已久得不到的小凤凰，就这般被人嫌弃的扔入了深山中。
    深山的夜晚，低阶的灵兽游荡狩猎，君姝辞只能无力的看着，小家伙一个人明明惊慌却还努力镇定的爬上一棵树。
    当见到那个踏月而来的老者时，君姝辞明显见到小家伙放下了些许的警备之心。
    老者面相并不算和善，可深山野兽嘶鸣，被人遗弃的恐惧，让小家伙在见到人类的瞬间，有那么一瞬间的欣喜。
    可很快，小家伙就面色骤变。
    深山的木屋中，是难闻的药味，旁边的栅栏处，圈养着一群瘦弱面色难看，甚至是肢体残缺的人。
    君姝辞只觉得有人掐住了她的脖子，让她无法呼吸，眼前的这一幕让她窒息。
    无论是小家伙，还是言枫眠，这师徒两人都未给她提过孩子经历过这一遭。
    君姝辞告诉自己，这不一定是真的。
    可看着年幼的孩子，一遍遍的被折磨，一遍遍的去拉去试药，本来以为自己都快要死了，却又一次次的活过来，因为效果好，又被特地关照。
    孩子眼眸中的光，在一点点黯淡，逐渐的麻木，只不过她看得出来，小家伙眼眸深处隐藏着的，是想要活着的希望。
    君姝辞发不了声音，身体无法做出动作，只能是在旁等着。
    终于，她等来了一个可以将小姑娘救出的人，一个她甚是眼熟的少年郎。
    那个跟着北晚，在南洲学院的少年。
    剩下的她都知晓了，和小家伙给她说的几乎没有什么两样，只是……
    君姝辞看着那被少年们揍得巨狠的小姑娘，有点欣慰又有些心疼，总算是知道小姑娘为何实力超强了。
    就这种不要命，高强度的训练方式，别说北晚天赋高，就算是来一个资质平平的修士，怕也是会前途无量。
    末了，画面停止，停留到了当初她将小凤凰送出的那一幕上。
    两个画面，似乎是在等待她来做选择。
    是按照原本的轨迹，将小凤凰送出去，将她留在苍炎大陆。
    还是改变，将小凤凰带在身边，和苍炎宗的众人一起，去往玄灵大陆。
    一向从不会犹豫的君姝辞，在这一刻真切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犹豫。
    心底总有一道声音，告诉她，这是假的，你可以重新获得你错过的一切。
    可以陪着小北晚，经历她成长中的每个第一次，可以将内心的亏欠在这一刻填补上。
    两百多年，没有人知道她和温让尘是怎么在思念和愧疚下度过的。
    现在，哪怕知道是假的，她也做不到全然理智的不去选。
    只是朝着第一扇门走了两步，君姝辞就停了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之际。
    却听到了小姑娘稚气带着失望的声音。
    她说：“娘亲，你又不要我了吗？”
    君姝辞的脚步瞬间停下，她苦笑一声，却不敢回头。
    她怕。
    怕一回头看到小姑娘站在后面，她会狠不下心来，坚定她好不容易做出的选择。
    “娘……”
    小家伙软糯的声音弱了几分，似乎知晓自己要被抛弃。
    君姝辞迈开步子，往第二扇门走去。
    她没有向身后看，只是声音喑哑带着干涩，不知道是在给自己说，还是在给身后的小姑娘说。
    “你会遇到唤你名字的阿奶，将你捡回宗门的师兄，还有教你剑法的师尊，你会遇到很多值得你遇到的人。”
    君姝辞的脚步停顿在第二扇门前，只要一步，她就能踏入门内。
    “娘不是你的全部，娘若是回头，你便遇不到了，那些本该在你心中重要珍贵的人。”
    “那些记忆，无论是喜是悲，都是你一步步走来的印记，娘不敢去改变。”
    “北晚啊……”
    君姝辞转身，看向那道选择了留下来的门，看着身后根本没有出现的小姑娘，面上扬起一抹笑容。
    一身红衣灿若骄阳，在此刻不知为何染上了夕阳悲哀的光。
    一双凤眸中含着莹莹光，像是透过了那一扇门，那一段回不去的时光长河，对着另一端的小姑娘轻声道：
    “你是娘和爹，最引以为傲的小凤凰，永远都是。”
    ……
    孟十五看着眼前出现的两道门。
    那两道门内都有着他的身影，仿佛是他之前经历过的事情，是他的遗失的记忆。
    他的目光落在了第二扇门上，那里，少年很惨，到底有多惨，这么说吧。
    门里面的小孩子正在和野狗抢吃的，那是他娘病重，又被人赶出来的时候。
    “应该没有那般惨吧！”
    少年口中这般说着，目光却一点也没有看向第一扇门，那个有爹娘疼爱，衣食无忧的少年身上。
    视线像是胶着在了第二扇门上，看着年幼的孩童一点点照顾着自己和娘亲，学会虚与委蛇，学会奉承，学会两面三刀。
    他面上平静宁静，可心脏却像是被人狠狠捏住，而后收紧。
    少年重重呼出一口气，眼眸微垂，周身笼罩上一层颓废和隐忍着疯狂的气息。
    “啧……”
    不耐烦的低啧一声，像是要表露内心的烦躁。
    二选一？
    少年再次抬眸，那双明亮含笑，似乎从来没有认真对待过这个世界的眸子，在这一刻真实了起来，凝重深邃。
    他大步朝着第二扇门走去。
    惨？巧了！
    他这人就是一身反骨，他倒要去看看，这门到底在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