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夏洛特的应对

    夏洛特很快就从大教堂出来了。
    她知道了，大神官靠不住。
    这一点很不寻常。
    大神官竞任主祭还需要卡斯特尔的支持，她都将话说到刚刚那个份上了，而且还是在教堂大厅里，对方却还在打马虎眼，这对于合作来说是一种很影响彼此信任的行为。
    唯一的解释就是，大神官已经不在乎合作了。
    他有了更好的合作对象，或者说……他已经放弃了卡斯特尔家族。
    而如果是这个原因的话，再考虑到大神官明面上也并没有和自己撕破脸，似乎还想要做出一副教会仍在庇护卡斯特尔的姿态，这不得不让夏洛特有了更深入的推测——
    大神官……恐怕个人单方面和针对她的势力达成某种利益交换了。
    而说不定，双方谈判的筹码就是她和她的家族。
    这个大胆的判断让夏洛特有些毛骨悚然。
    毕竟，她推测针对她的势力很有可能与血魔教团有关，而从这个角度去考虑的话，莫非大神官也与血魔教团有关？
    他可是神圣王庭波尔德分部最高的圣职者！
    就算是教会再堕落，这个世界可是真正拥有神灵的！
    夏洛特也看过神圣王庭的教义了，那的确是正神的教义，总趋势是引人向善的。
    信徒的力量来源于神，教会腐化堕落，神灵难道就不管的吗？
    难道……就不会影响到神灵吗？
    “神灵……难道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信仰逐渐变质吗？”
    离开教堂，她终究还是忍不住道。
    也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与跟在它身后的黑猫对话。
    “嘿，信仰变质？神灵为什么要在乎？”
    “神灵是神灵，信仰是信仰，猫爷过去听别人说过一句话，神灵只不过是一群披着虚伪的外衣，自私自利的寄生虫罢了。”
    “只要有信徒就好，祂们可不在乎信仰的变质呢！”
    寄生虫？
    夏洛特心中微动。
    她忍不住看向了尼斯，而注意到少女的视线，黑猫顿时感觉自己说的话有些冒犯，连忙干笑着改口：
    “额……咳，猫爷不是说您，您又不是靠信仰而活……”
    “猫爷指的是那些大肆传播信仰的神灵。”
    “你对神灵了解的还挺多？”
    夏洛特有些意外。
    “额……略懂一点点，略懂一点点，都是听别人瞎说的。”
    黑猫尼斯有些心虚地道。
    “你真的是契约之神的信徒？”
    夏洛特又问道。
    “额，应该……是吧？”
    黑猫小心翼翼地道。
    夏洛特：……
    她静静地看着黑猫，而尼斯则又开始视线飘忽地移开，自顾自吹起了口哨。
    夏洛特沉默了数秒，忽然命令道：
    “回头将你对神灵的所有了解全都整理成册，然后交给我。”
    要想在弥瑞亚世界好好生存下去，还是要进一步了解这个世界上的真正主宰，或许黑猫是一个不错的突破口。
    通过大神官一事，夏洛特忽然意识到，或许自己对这个世界的神灵了解的太少了，甚至对信仰与神灵之间的关系可能还有某些误解。
    她一直以为，神官只有严格遵循神灵的信仰，才会获得神灵的力量。
    越是强大的神官，内心的信仰就越虔诚，行事方式也越接近教会的教义。
    这导致她对大神官的行动出现了误判。
    听了少女的话，尼斯又要打马虎眼，但额头间的荆棘蔷薇印记却忽然一闪，让它脸色一僵。
    “好……好吧。”
    它挠了挠头。
    说完，它又叹了口气：
    “唉……我现在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很多复苏的神灵都要在复苏期间瞒着信徒了。”
    “为什么？”
    少女看了它一眼。
    “看您就明白了，看来果真如同传闻中一样，神灵的复苏也是有着代价的，比如记忆的缺失什么的……”
    “就拿您来说，若不是见到过您的力量，看您对超凡力量的了解，不知道的话……还真可能将您当成一个真正的凡人了。”
    “对于高高在上的神灵来说，肯定不希望自己的信徒看到自己这幅落魄的样子吧？”
    “我本来就是凡人。”
    夏洛特淡淡地道。
    这不是什么需要遮掩的。
    她真的只是一个凡人，或者说，一个血族。
    只不过，手中拥有一件神器罢了，而神器又恰好认她为主了。
    或许这让她展现出了部分神灵的特质，但夏洛特从来不认为自己真的就是一尊复苏的神灵。
    或许在她没搞明白为什么会向自己效忠的塞巴斯面前，她需要伪装一下“暗夜女士”的身份，毕竟……那是一位真正的强者。
    但在小命已经在她手里的黑猫面前，她并不需要伪装。
    只是，听了夏洛特的话，尼斯却露出一副不信的表情。
    那表情仿佛在说：
    您看，您又来了，别装了，我都明白，也都理解……
    夏洛特：……
    她缓缓从它身上收回视线，没有继续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很明显，大神官并不像众人想象的那样磊落，这个波尔德教会的最高圣职者有着自己的秘密。
    想要靠着教会的力量来对抗背后的势力，明面上是行不通了。
    而归根结底，是她自己的力量太弱，不得不依靠别人，在各大势力之间斡旋……
    她在自己还没成长起来的时候，就正面对上了一个公国里最强大的势力与力量……
    不论是血魔教团、公爵府、底蕴深厚大贵族还是说教会，都不是没有强大力量的她能正面抗衡的。
    就像是新手村还没出呢，就遇到了地图BOSS。
    不过，夏洛特并不畏惧，也并不害怕。
    相反，这却激发起了她的斗志。
    没错，这个开局是很难。
    但神灵早就给这个世界定下了规则，超凡力量间的差距虽然巨大，但也都必须在规则之内活动。
    贵族有贵族的贵族，教会有教会的规则，而规则就是这个世界上的政治正确。
    她还不信了。
    自己就真的没办法在局势诡谲的波尔德杀出一条路，成功继承领地远走高飞。
    这盘局，她偏要将其盘活！
    靠人不如靠己。
    看来……还是要发挥自己目前最大的优势。
    “我听说……狩魔所一直和审判所关系不好？”
    夏洛特忽然问道。
    “是啊，狩魔所和审判所在职责上拥有一定的重合，但双方理念却不合。”
    “审判所一直都想将狩魔所收归己用，但狩魔骑士们一直都对眼里只有信仰，很多时候甚至死板到一根筋的审判骑士们看不惯。”
    “您应该也知道，对于凡人来说，黑与白的界限哪有那么明显，在这一点上，虽然受教会管辖，但私下里经常接私活的狩魔骑士比审判骑士看清得多了。”
    听了尼斯的话，夏洛特若有所思。
    沉吟片刻后，她道：
    “尼斯，我有一件事要交给你去做。”
    “什么事？您尽管吩咐！”
    黑猫挺直了身体。
    “我给你十万金塔纳，把波尔德所有能请到的狩魔骑士，全都雇佣过来。”
    尼斯：……
    它瞬间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
    “十……十万金塔纳？！”
    “不够吗？”
    夏洛特皱了皱眉。
    十万金塔纳，已经是现在她账目上能拿得出的最大的金额了。
    前些天她命卡西莫多又出手了一件藏品，现在家族账目上的钱有十三万金塔纳。
    “不……，是太够了，如果只是想要雇佣人手，这笔钱都够您雇佣二三十名入阶超凡者一个月了，只是一天的话，在黑市上喊来三四百个入阶者大有可能，就算是银月二阶的也能请过来……也完全请得起数量不菲的狩魔骑士……当然，这是理论情况下。”
    尼斯说道。
    入阶超凡者的雇佣费用这么贵？
    夏洛特倒是有些惊讶。
    但很快，她就释然。
    力量全方位碾压，身份等同于最低阶的贵族，价格贵也是正常的。
    不过……卡斯特尔庄园最不缺的就是钱，那几个屋子的藏品够她霍霍的了。
    “钱不够的话，可以先许诺，我允许你上不封顶。”
    夏洛特想了想，说道。
    尼斯：……
    它已经对卡斯特尔家族的富有麻木了。
    “您是打算用狩魔骑士来阻止审判骑士吗？恕我直言……平日里或许能雇佣他们做些私活，但神圣裁决这种大事……他们肯定不会参与的。”
    尼斯说道。
    “那就告诉他们，我有一个天大的好机会，可以狠狠地打审判骑士们的脸，这次神圣裁决本就非法，看他们愿不愿意来。”
    “而且……不需要让他们向审判骑士出手，只需要站在我的身后，保护好我，并保护好我的家臣就可以了。”
    “问他们，愿不愿意做个见证。”
    夏洛特说道。
    “打脸审判骑士？”
    尼斯愣了愣。
    忽然，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它眼前一亮：
    “哦哦哦！我明白了……”
    “嘿嘿……嘿嘿嘿……我明白了……嘿嘿嘿……您可真是太坏了……嘿嘿嘿……不过我喜欢……”
    “只是，银月二阶一般也都不缺钱，想要邀请他们会困难上一点，特别是卡拉队长，她一向对雇佣不感兴趣。”
    “那就告诉她，我有血魔教团的消息。”
    夏洛特淡淡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