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不知道过了多久，樱井婵率先低下了头，移开了视线，火神这才从那样玄妙的吸引力中回过了神来。但即便眼神不再相接，他却满脑子都是刚才的画面。
    等黑子回来的时候，深红色头发的少年坐在角落里，抱着双臂一言不发。他看起来像是望着地面，习惯性的皱着眉头发呆，事实上却能很清晰的听见阿婵朝着黑子笑着迎上去，呼唤他名字的声音：“哲也。”
    刚才的事情好像对她并没有造成任何影响——他抬起头来朝着他们望了一眼——起码表面上看起来，樱井婵的眼中仍然只有黑子一人。
    当她的双手按在黑子的小腿上的时候，火神看见蓝色头发的少年显得有些惊讶，但很快他便恢复了镇静，然后语气平缓，却比往常更加柔和的道谢说：“谢谢。”
    少女温顺的接受了少年的关心，她笑着仰起头来，说起了诚凛其他人都不曾了解的，只有他们两人熟知的过去往事：“我在想……以前在帝光的时候，五月帮你们这么按摩过吗？——因为那时候她是随队经理吧？我就只是在学校里参加部活，还请了好几次假……”
    “没有。”黑子低声的回答道，“桃井同学没有做过这种事情。”
    而且，他知道阿婵以前也一定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于是他忍不住伸出了手，用手腕上的护腕，温柔的蹭去了少女脸颊上的汗珠。“……辛苦了。”
    少女仿佛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她低下头去，白皙的耳尖微微泛起了红色，声音越发的细弱起来：“哲也你这么说，好像我做了什么很了不起的事情一样。”
    最后这句话，除了近在咫尺的黑子，别人谁也没有听见。在那些看见了他们的行为的人眼中，情形就只是黑子为她擦汗，然后少女羞涩的涨红了脸。
    “啊……”小金井慎二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看着这一幕，羡慕不已的嘟囔道，“好羡慕啊……呜呜呜呜，都不给单身狗一条活路。”
    伊月俊和火神都瞥了他一眼，然后在小金井发现了他们的视线，而摸不着头脑的“诶？”了一声后，两人又移开了视线。
    终于，在有限的时间内，尽最大的可能恢复了体力之后，与秀德的比赛终于要正式开始了。
    火神仿佛迫不及待一般的迈出了更衣室，而黑子在准备离开的时候，却被落在最后的阿婵拉住了手指。
    蓝色头发的少年微微一愣，顺从的停了下来。走在他们跟前的人关上了门，休息室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看着眼前略带疑惑的望着自己的少年，阿婵笑了一下，轻柔拉着他的指尖，然后凑过去在他柔软的脸颊上轻轻一碰。亲完之后，少女拉开了距离，看着呆住了的黑子，露出了笑容，解释道：“这个是，之前赢了正邦的奖励。”
    “那，”看着她的笑脸，黑子慢慢的眨了眨眼睛，“如果赢了秀德的话，奖励是什么？”
    阿婵却歪了歪头，求证道：“哲也有把握打败秀德吗？”
    “虽然我不知道能不能赢，但是我很想赢。”黑子安静的回答道，“而且，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都会发生什么——也许最后会有一颗陨石，砸到秀德的板凳席上，也说不定不是吗。”
    “噗。”阿婵被他逗笑了，“陨石吗？”
    她问道，“那么，哲也想要什么奖励？”
    “我还没有想好。”少年诚实的回答道，“但是，我想请阿婵先答应我。”
    “诶，那这样一来，”少女却仿佛感觉有些吃亏般的露出了苦恼的神色，“奖励就变成‘一个要求’了呀。”
    “不可以吗？”
    “……唔，”阿婵迟疑了片刻，然后笑着叹了口气，“好吧，因为是哲也，所以可以哦。”
    ……
    定下了约定，当黑子正式踏上球场前，他转过头来，看了阿婵一眼。少女坐在板凳席上，怀中抱着他的外套，望着他的眼神温柔而缱绻。
    在开场动员的时候，作为队长，日向顺平并没有说“一鼓作气赢下去”，他显得比较实际的说，“拼尽全力吧！”。
    的确，一开始就觉得能赢的话，在对手是秀德的时候，未免显得太过傲慢和不知天高地厚了。但诚凛却显现出了一贯以来的强劲韧性——即使一开始便落后，又被绿间的半场投篮，甚至全场投篮所压制的毫无办法的时候，他们的气势也从未被彻底打垮，斗志也未曾被击溃。
    单从这一点来说，阿婵觉得他们已经能算得上是，“厉害”了。
    她沉默不语的观看着比赛，在心中飞速的观察着每一个人的动向，检测每个人的素质增长和降低情况，默默以自己的标准挑选着可能存在的新白菜。而在不明真相的外人看来，她的神色是如此专注。
    “诚凛的经理……看起来很紧张啊。”观众席上，笠松幸男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目不转睛的，一直盯着诚凛的得分队员。”
    “唔……”黄濑发出了一声不大高兴的嘟囔，“我也想要阿婵那么认真专注的看着我啊——但是，比起那个，”少年轻轻的叹了口气，撑住了自己的下巴，显得有些惆怅，“我更希望她能一直都高高兴兴的，什么也不用担心……毕竟公主殿下啊，只要轻轻松松的坐在那里，等着自己忠心的骑士送上胜利，不就够了吗？会让公主感到紧张担忧的，不管怎么看，都不算合格的骑士嘛。”
    “……你这是哪里弄来的乱七八糟的撩妹语录啊。”笠松幸男一副受不了的表情瞪了他一眼，但出乎意料的是，黄濑居然也没有坚持，“乱七八糟吗……”他笑了一下，“也许是吧——我大概啊，只是讨厌她担心的不是我而已。”
    他那出乎意料的示弱，令他的队长愣了一下。笠松看着他望着场上那个少女，眉眼柔和却又略带惆怅的侧脸，忍不住道：“……你还真是很喜欢她啊。”
    “嘛，”黄濑笑了起来，“怎么说呢，阿婵她啊……”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时候，学校里都在传说她长得有多么漂亮，我在见到她之前，都很不屑的觉得是一些人夸大其词，结果真的见到她的时候，整个人都被惊住了。”
    他的眉眼间浮现出怀念的神色，语气也显得格外温柔，“我啊，之前从没有在女人身上碰过壁，也没有吃过什么亏，只要我对别人稍微热情一点，那些女孩子就会立刻围在我身边不肯离开了。嘛，那时候我也很傻啦，总觉得被很多女生包围是件很帅气的事情……又愚蠢又傲慢，然后拿出了对付其他女生的招数，去对付她。”
    “结果一败涂地不说……反而感觉自己，却被她给牢牢地套住了。”
    “……这可不像你。喜欢你的女生要多少就有多少，”笠松幸男听着他那似乎自己也无可奈何的语气，微微皱了皱眉头，“如果这么辛苦的话，离开她不就好了？”
    “多是很多啦……”黄濑却微微叹了口气，“可是，她们都不是阿婵啊。”
    他顿了片刻，才开口道：“笠松前辈，你知道我理想的类型吗……？”
    “哈？”
    “我的理想女性，是不会给我束缚感的人——这种标准其实很任性，我都明白。不过，我讨厌感觉被人占有。那些女人啊，只要多跟我出去了几次，就会摆出一副‘黄濑凉太是我的’这种态度。啊，啊，这种理所当然的态度有时候实在令我非常头疼。”
    并没有恋爱经验的笠松幸男一脸冷漠，他听着这个现充正一脸苦恼的诉说着太受欢迎的烦恼，开始考虑等会是踹他小腿，还是直接击打腹部。
    “但是阿婵就不会束缚我，结果反而是我忍不住的一直追着她跑呢。”他说着说着，望着樱井婵的眼眸，慢慢的亮起了光来，“如果我真的感觉到疲倦了的话，我会放弃的，但是现在啊——我连一丝一毫，想要放弃她的想法都没有！”
    “你都这么说了，”笠松幸男叹了口气，“随你高兴好了。”
    “是吧，听见我这么说之后，笠松前辈就不好出手了吧？”
    “哈？！？！”
    “因为我刚刚才想起来，笠松前辈你，其实也是阿婵喜欢的类型啊。”
    “——什！？”
    看着笠松涨红了脸的样子，黄濑却完全没有想要收敛的意思，他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肯定道：“啊，没错，没错，笠松前辈仔细一看，的确是阿婵会注意到的类型啊。”
    然后他便被气急败坏的海常队长一记头槌给砸出了泪花：“——好痛！！”
    笠松幸男余怒未消的收回了手，环抱起双臂，再次关注起了球场。却耳尖有些泛红的呵斥了一句：“八嘎！”
    “因为，”黄濑不服气的又小声的嘀咕了一句，“森山前辈说，笠松前辈你一年级的时候，手机里存了很多阿婵的照片啊！”
    “森山那家伙——才没有很多啊！只有两张而已！……不，最多三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