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对于阿婵一直拉着黑子衣袖的事情，黄濑表示非常不爽。但当他们抵达体育馆，她松开了手后，黄濑发现自己依然很不爽——因为她顿时就吸引住了几乎所有人的视线。
    “那个女生好可爱！？”
    霎时便有人小声的惊叹议论了起来。
    “是我的错觉吗……我感觉，那个女生有点眼熟……”
    “啊！是琉璃！？”
    “琉璃？什么琉璃？哪个琉璃？”
    “结生琉璃啊！”
    “明明是山吹大小姐！”
    “我说，人家有自己的名字，不要总是拿对方演绎的角色名字称呼啊喂！”
    “这么说，真的是樱井婵？”
    “诶，她演完那两部剧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我还以为她已经不在日本了，不是有传言说，她被一对很有钱的外国夫妇收养了嘛？”
    “哈，那是什么流言啊？不过，她居然去了诚凛诶？她为什么会去诚凛啊？”
    “噫，黄濑君不给力啊，那么受女生欢迎，国中又是一个学校一个社团的，居然没有成功把帝光女神拐过来！”
    听到最后一句话，黄濑的脚步一顿。他一脸无奈的转过脸来，看向了阿婵，撒娇似的抱怨道，“啊，为什么我被甩了，还要被嫌弃不给力啊？明明阿婵没有跟我在一起，我才是最需要安慰的啊！？”
    阿婵笑了笑，没有说话。诚凛众人虽然才与他认识不久，但似乎已经习惯了黄濑凉太时不时的装傻，于是他们硬生生的绷住了表情，仿佛这样的话语完全不值得在意一样——与此同时，他们也注意到了体育馆的篮球场被一层纱网，隔成了两半。
    眼见着旁人都没有任何疑惑，刚刚从国外回来的火神大我却有点困惑的皱起了眉头，不解的问道：“我说，结生琉璃和山吹大小姐是什么？”
    “咦！火神没有看过吗！”第一个回答了他的是小金井慎二，这个有着猫眼的少年瞪大了眼睛，“是樱井同学国中的时候，参演的两部电视剧里的角色名字哦！那个时候，两部剧都很火哦。”
    日向顺平无奈的扶了扶眼镜：“真是的……火神刚从国外回来，不知道才正常吧！”
    火神大我愣了一下，他扭头去看身后的少女，有些不可思议，“你……是演员吗？”
    阿婵似乎有些羞涩的笑了一下，“……不是的，只是兼职而已。”
    伊月俊举起了一根手指，用以强调自己说话的内容道：“啊，顺便说一句，我很喜欢山吹大小姐。强烈推荐火神君去看看。”
    “所以说山吹大小姐，山吹大小姐，到底是谁啊！”
    黑子安静的回答了一句：“山吹有希子。”
    “对对对，就是山吹大小姐！”小金井慎二兴奋道：“黑道大家族山吹组的大小姐，在父亲突然病逝后，以国中生的身份，成为了山吹组的组长的故事！超级好看的！樱井在里面演的超级棒！”
    “嗯哼~”黄濑非常自然的就混了进来，插话道：“我比较喜欢琉璃哦，因为番外篇里我有客串出场啊~”
    “啊啊啊啊！”小金井慎二不可思议的拔高了声音：“那个最后把篮球丢进琉璃院子里的人是你吗？！”
    黄濑顿时以比他更夸张的表情回复了他：“诶诶诶诶，你没有认出来吗！”
    这两个活宝的反应让日向顺平的嘴角顿时一抽：“——你们两个啊！都给我差不多一点啊！”
    “给我差不多一点啊！”
    ——与他的声音同时响起的，还有另一个元气满满的声音。
    诚凛众人便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一个穿着海常正选服装的少年两三步冲过来，一脚踹上了黄濑的腰。
    “呜哇，好痛啊！笠松前辈！”黄濑捂着腰，一脸扭曲，“什么嘛，前辈你不也很喜欢琉璃的吗！”
    “你在说什么蠢话！！”笠松幸男的脸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猛地涨红了。他看都没有去看阿婵一眼，便略显粗暴笨拙的拽住了黄濑的衣领，将他拖走了，“快去换衣服！”
    几乎有些目瞪口呆的目击完了整件事情的诚凛正选们，突然有些愣愣的察觉到了什么——
    “……总感觉，海常好像，没有什么正常人呢……”
    “不用担心！”相田丽子却很快的回过了神来，一脸骄傲道：“我们队里的正常人也不多啊！”
    “——这到底有什么好骄傲的啊教练！？”
    而相比另一边球场上的议论纷纷，这边的正选们就显得矜持多了。
    他们三两成团的聚在一起，调整衣裤和鞋子的系带，活动身体。只是偶尔会朝着这边撇来一眼，显得颇为克制和内敛。
    不过阿婵并不在意，因为他们打量她的时候，她也正在观察他们——单从外表来看，海常正选中，最高的是身穿八号球衣的少年，其次是十号。但是，阿婵却并不觉得这两人有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地方。
    而在他们两人身边，一个墨绿色头发的少年，倒是一直朝着阿婵频频张望，显得非常在意。
    那人大概181左右，这在身高普遍180以上的篮球正选中并不算突出，不过阿美说过，反正多笑笑又不要钱。于是阿婵歪了歪头，朝他礼貌性的笑了笑，然后移开了视线，跟着诚凛众人一起走到了海常的教练面前。
    这是一个身材略微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正眉头紧蹙，显得有些不大耐烦的站在那里。他瞧了瞧相田丽子，又望了望阿婵，脸色显得有些不大好看的问道：“……你们的教练呢？”
    而在得知面前的短发少女便是教练之后，海常的教练——武内源太的神色显得非常惊讶，又似乎更加轻视了。当黄濑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正好听见他的轻蔑言论。
    黄色头发的少年张了张嘴，好像想要说些什么，但他看见了樱井婵正安静的站在黑子的身边。
    在身边的同伴——她现在的同伴们都为之恼怒的时候，少女的神色依然恬静。恬静的，在黄濑眼中，显得甚至有些格格不入。
    ——所以说，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呢？
    黄濑凉太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
    那种毫无名气的新学校，就连篮球部，也不过才成立一年。
    在帝光的时候，有谁敢对帝光的正选报以这样轻蔑的态度？
    阿婵，如果你不在诚凛的话，永远也不会受这种委屈啊。
    仿佛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在跟随同伴们去更换球衣的时候，阿婵转过头来，与黄濑远远的对上了视线。她看见那个少年正皱着眉头看着她，那神色里的担忧和怜爱，让阿婵的脚步微微顿了一下，却没有停下。
    她很清楚那个眼神的含义，那是胜利者望着注定要失败的对手，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怜悯神色。
    如果是在以前，这样的眼神会让阿婵感到愤怒，但现在，她却能心情平静的看向身旁的黑子——
    她记得黑子曾经跟她说过，崇尚胜利就是一切的奇迹世代，已经缺少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尽管他现在也无法清楚的说明，他们到底缺少了什么，但他却愿意自己去寻找新的同伴。新的，符合他想象的，不缺少什么东西的，并认为绝对能够取得胜利的同伴——诚凛。
    与各自为战，最后几乎全都靠着个人实力比赛的帝光相比，诚凛的比赛充满了同伴间的信赖与配合。
    那是阿婵在找出了诚凛过往的比赛录像，看完后得出的结论。
    ——尽管按理来说，帝光无需配合也能取胜，理应是更加强大的，但阿婵在火影里的经验告诉她，人与人之间，有一种很神奇的东西，叫做“羁绊”。
    “羁绊”有时候，是能超过一切的。
    所以……
    尽管阿婵总觉得，如果诚凛真的拥有“羁绊”，那么也许真的会赢。但在火神不小心扯下了篮筐，而开始全场比赛，比分却一度落后的时候，她也会产生些许困惑。
    ——万一输了呢？
    几个月的假期不见，黄濑似乎比之前更强了。在他的模仿能力之下，火神的进攻多少显得有些后劲不足。诚凛几乎完全被海常带走了节奏，攻防转换速度极快，很快便显现出了些许体力不支的迹象，以至于相田丽子不得不申请暂停。
    阿婵捧着毛巾站在场边，递给每一个下场的队员，他们轻声的道谢，每一声喘气里都透露着疲倦。黑子是最后一个下场的，他接过毛巾道谢后，沉默了一会儿，低低的说了一句，“黄濑君变得更强了。”
    “哲也，”阿婵却没有回答他那句话，她的眼神温柔而热烈的凝望着他，“不管怎么样，我都在这里。”
    听到这句话，黑子哲也这才抬起了眼睛。他那双清澈的蓝色眼眸定定的凝望着她，凝望了片刻，这才微微的柔缓了眉眼，低头走到了相田丽子的身边，听从教练制定的新计划和战术。
    ……
    新的战术似乎起到了作用，起码黄濑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错愕的神色，而一直落后的比分，也终于开始松动。
    场上的比分时刻牵动着场下观众的心弦，阿婵还是第一次，体验到这种新奇的感觉。以前在帝光的时候，她从没有感受过这种紧张和忐忑。因为对于帝光来说，胜利仿佛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而在更久之前，火影世界中的战斗又与阿婵几乎没有任何直接的联系，如果还要往前推——那时候阿婵还没有伪装成人类，战斗起来，战斗力对于人类来说，算得上是秒天秒地的强大。
    失败是什么——？阿婵从来不懂。
    她为这新鲜的感受，望着场上黑子和火神配合奋斗的身姿，忍不住的想要露出笑容，却突然察觉到了什么，神色一愣的转头看向了体育馆的入口——信息链显示，她有一株大白菜来了。
    也许是她的存在太过显眼，刚刚走进体育馆的少年莫名第一眼就落在了她的身上，霎时脚步一顿。
    绿间真太郎微微瞪大了眼睛——
    她怎么会在这里？
    而阿婵也在思考——他怎么会过来？
    但就在这时，球场上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哗。
    少女下意识的扭头望去，正好看见黑子直挺挺的倒了下去，阿婵顿时惊愕的瞪大了眼睛，猛地站了起来。
    “哲也？！”
    失手打中了黑子的黄濑也是一脸懵的不行，尽管知道那不过是一个意外，但当他看见一脸担忧，匆匆跑来的少女时，却仍然忍不住的有些慌乱起来。
    诚凛的正选们小心的将黑子搀扶了下去，当阿婵准备跟过去的时候，黄濑却下意识的拽住了她的手腕，想要解释什么：“阿婵，我……”
    可是，他想说些什么，也许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说他不是故意的？说他觉得很抱歉？
    当少女真的转过脸来看向他的时候，黄濑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苦笑了一下，只能放开了手。看着少女匆匆奔向黑子身边的背影，黄濑忍不住的想起了国中的时候——那时候，她被赤司不小心打中的时候，第一个接住了她的人，似乎就是小黑子啊？
    这还真是……有始有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