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四十四 生死毫厘间

    只见从三座山峰底部外围，有三条宽阔的绿色巨浪朝中部涌来，浪未至，谷底的树叶先剧烈晃动，就像海啸和飓风来袭。
    周至寒反应如闪电，现在拉升已来不及，因为俯冲襟翼已经打开吃风减速，此时忽然逆向拉升是错误且危险操作，极大可能会造成机翼受损，导致战机失控。
    磨刀不误砍柴工。
    必须关掉襟翼并顺势把炸弹扔掉减重，才能增加爬升速度。
    周至寒迅速关闭俯冲襟翼，节流阀给油门加速，深吸气，心无杂念，调整投弹位置，襟翼缓缓关闭，战机距离桥面三百米。
    投弹。
    机身一阵颤抖。
    压杆，微后拉，214号夜战飓风一个360度向后翻转机头朝上。
    改出。
    节流阀给到底。
    发动机咆哮，机身猛震，向上猛窜，把周至寒按在座椅上。
    “轰！”
    炸弹爆炸，产生出强大的气流，把战机向托了一把，速度猛增。
    “嗡！”
    一种几股强大气流撞击后产生的声爆响起，比炸弹的爆炸声更加震撼人心。
    周至寒知道危险就在身后，歪头，余光瞟看见战机下方两侧山体上的树枝疯狂摆动，就像足球场里的人浪，旋转着向上扑来。
    三股气流相撞，形成飓风般的风尖，旋转上升，这股气流强大无比，可以毁灭这三座峰之间，除了山草以外的任何外来物。
    幸亏刚才炸弹爆炸的冲击波向上托了战机一把，扔掉炸弹，油量减少的214号夜战飓增速非常快。
    即便如此，周至寒依然能够感觉到身后的旋转气流越来越强烈，距离战机越来越近。
    说的慢，实际上刚才发生的这一切，只是十秒钟左右的时间。
    周至寒抬头，突然，一股凉气从他内心深处涌起。
    关键时刻，山腰处的横风出现，如千军万马，奔腾着卷起山腰处的枝叶，直逼头顶而来。
    周至寒的心骤然发凉，他无法判断，自己能否赶在横风到达头顶之前冲出去。
    如果不能在横风封住头顶之前冲出去，今天这里就是自己的葬身之处，强大的未知气流能把战机撕得粉碎，撞在山体上变成渣。
    周至寒从余光里看见，身后的树叶碎屑狂舞着，已经追到机尾后不远处。
    此时如果从远处看，就能看见，214号夜战飓风就像是一片树叶，在谷底的未知气流冲击下，随时都有可能被吞噬。
    开启系统加力增速30%。
    214号夜战飓风浑身像是打满了鸡血，机身颤抖中猛然前窜，在横风即将封住头顶之前穿了过去，横风边缘的余威几乎扫到战机的尾翼，万分危险！
    “嗡！”
    周至寒即使坐在驾驶舱里，耳边充满发动机暴怒的轰鸣声，也依然能够听见身后两股气流碰撞时产生的震荡波，紧接着，两股气流相撞产生出“嘶嘶嘶”的恐怖声响。
    未知气流的上升势头一滞，而横风遭到谷底气流的撞击向上翻腾，再次托了战机一把，猛然上蹿。
    500米，
    400米，
    300米，
    终于，谷底强大的气流压制住了山腰横风，越追越近，周至寒已经能看见，战机尾后两侧的碎乱树叶飞舞。
    200米，
    100米，
    马上就要飞出峰顶。
    50米，
    离山尖还有10米，周至寒感觉机身一震，气流撞到了尾翼，在战机被气流影响失速前他全力压杆，战机一个侧翻滚，几乎是紧贴着山尖滚转出去。
    “嗡！”
    周至寒在翻滚中，看见强大的气流夹杂树枝碎叶呼啸上冲。
    生死只差毫厘。
    214号夜战飓风翻滚到山尖上空，被气流的影响逐渐变小。
    这一刻，周至寒几乎累到脱虚，勉强压杆，改出，战机平飞，大口喘气，浑身已被汗水湿透，后背凉腻腻冷飕飕的非常难受。
    周至寒现在只想找一个地方蹲下来，好好地抽一根香烟压压惊，他真担心如此下去，总有一天自己的好运气会用尽。
    也许。
    只有天知道这次是不是坏运气。
    来了这么久，未知气流都没有出现，下去炸桥气流却出现。
    也许是坏运气和好运气掺杂到了一起。
    周至寒任由战机在空中漫无目标的滑行，坐了一会深呼吸，平复心情，恢复体力，这才压杆原路返航。
    飞回桂林机场，还没降落，周至柔早已带领众人在机场等候，前线传来战报，八塘和九塘之间的那座大桥，被一架序列号为214的中国战斗机炸了。
    在炸桥战报传来之前，新编第22师师长邱清泉专门打来电报，询问那架214号战斗机是哪个大队谁驾驶的，居然以一战六，打的日本人屁滚尿流，让所有中国军人扬眉吐气。
    接到电报后，周至柔乐开了花，之前陆军的兄弟部队天天抱怨空军在昆仑山之战没有出力，很多人甚至告状告到校长那里去，让他压力空前，这一下释放了全部压力，感觉天空中的阳光明媚灿烂，走路前往机场的步伐也轻松了许多，整个人仿佛年轻了十岁。
    邱清泉将军在給空军总部发来电报后，立刻打电话给他的顶头上司杜聿明将军，把中国战机机一胜六的战斗情况重复一遍，后者挂了电话后连忙给白崇禧发去电报，几分钟后，蒋校长也知道了此事，亲自给周志柔打来电话，表示要奖励驾驶214号战斗机的飞行员，听说是周至寒驾驶的214号夜战飓风时，校长连连夸赞，并要求周至柔嘉奖周至寒……
    ……
    周至寒把飞机开进隐蔽机库刚一停稳，两名地勤人员就在三个起落架下塞枕木固定，然后拿着梯子，协助周至寒出舱。
    周至柔满脸是笑，站在梯子边伸手扶着走下梯子的周至寒：“至寒呐，辛苦了……”
    众人一起热烈鼓掌。
    回到机场指挥所，屋里一扫之前的压抑，所有人的表情轻松了许多。
    天黑之前，侦察机发来电报，在七塘与八塘交界处的深山峡谷中，发现了一只队伍，根据位置判断，在这个时间段能够出现在这个位置的，应该是中村正雄少将带领的第42联队。
    周至柔夹着香烟，骂道：“中村正雄的韧劲真是足，居然敢在即将天黑的时候进入深山峡谷，以此来躲避我军的轰炸，可惜此时即将天黑，否则定要派出轰炸机痛打落水狗。”
    周至寒说道：“总司令！您忘了，我们现在有夜战飓风了，我请求起飞，给中村正雄这条老狗迎头痛击。”
    昆仑关！
    七塘与八塘交界处的深山峡谷中。
    天刚一黑，中村正雄就命令部队，每隔十米点燃一个火把，加速向前，这个时候不会有中国空军的轰炸机前来阻挠。
    于是在漆黑的崇山峻岭中，出现一条忽明忽暗游龙般的火把队伍，慢慢地向前移动，寂静前行。
    队伍中不时有几声沉闷的枪声传来，那是受重伤的士兵为了不拖累队伍，为了解除因为行走艰难而带动伤口的痛苦，掏枪自杀。
    伴随着沉闷的枪声，还接二连三地传来，士兵不慎坠落悬崖发出的惨叫声音。
    即便如此，自诩有钢刀般坚韧意志的中村正雄依然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停顿，指挥部队继续向前。
    中村正雄之所以选择在夜间山路行军，是他认为夜间不会有中国轰炸机前来骚扰，他却不知道，就在天刚黑时，中国桂林机场起飞了一架夜战飓风，即将给他的联队带来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