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零八 降落

    后飞来的这架新式梅塞施密特的速度极快，眼间就到了货轮上空，就在所有人认为它即将展开攻击的时候，这架战机忽然一个侧翻滚，朝那架侦察机的侧翼扑去，打出一个点射。
    “咻咻咻……”
    机炮声音强悍，火苗喷涌，击中侦察机腹部的两个副油箱。
    两秒钟后。
    “轰！”
    油箱的爆炸，足以让那架侦察机四分五裂，战机在空中腾升出几个巨大的火球，迸溅出无数火花。
    这一变化太过突然。
    接着，这架梅塞施密特的机舱盖被打开，一面崭新的青天白日旗迎风飘扬，非常璀璨。
    “至寒！”
    卡伦大喜，张开双臂欢呼。
    “是周上校！”
    刘先付等人在惊恐中回过神来，也都大喜过望，跟着卡伦一起挥舞手臂，朝周至寒打招呼。
    桌泽华兴奋地说道：“霍顿先生，请准备好，周上校要降落了。”
    “嘟……”
    见等待的梅塞施密特终于出现，霍顿先生掏出哨子吹了起来，他挺着肚子咧嘴大笑高呼：“小伙子们，都快滚出来，你们希望见到的世界第一王牌来啦！”
    立刻，几名年轻的水手从各处跑了出来，每人手中拿着家伙，严阵以待。
    这些水手都是中国人，这一次远航，霍顿专门向海事局要求全部配备中国船员。
    “霍顿先生，全速前进。”
    之前，周至寒已经告诉过刘先付，他降落的时候，货轮必须全速前进，以缓冲战斗机的速度。
    货轮的甲板不大，不是航空母舰停着也能起落飞机。
    “全速前进！”
    霍顿先生挺着大肚子，挥手命令他的大副。
    “收到！全速前进！”
    大副回答，水手们全力以赴，逐渐将速度到提到了极致。
    周至寒之前在四行仓库上有过驾驶九六式舰战跳跃着陆的经验，但四行仓库是四层楼高，楼上的面积也要比巨轮的甲板大上许多，且离地面有二三十米高，飞机如果降落不成，他还能向前冲到离地面也还有十几米高苏州河上方，再拉起机头，而这艘货轮吃水很深，离海面的距离也十米左右，稍有不慎，战斗机就有可能一头栽进大海。
    况且他驾驶的这架梅塞斯密特不是舰载机。
    虽然这几天，他花大价钱请来几名信得过机械师，和他日夜改造这款战斗机的起落架，能够勉强在舰上降落，但无论如何舰载机的结构和陆地战斗机是不一样的。
    这几天，为了适应在舰船上降落，他专门进入【空中霸主】里练习了很久各种舰载机的起飞降落方式，练到十分娴熟，但是系统里供他练习的都是航母平台，没有眼下的这艘货轮式的平台。
    所以，不是舰载机的梅塞施密特在巨轮狭小的甲板上降落，有可能是人类自从出现战斗机以来，破天荒的首次。
    那天下午故意坠机后，在预知坠机点早已等候多时的刘先付和卓泽华立刻上前，把他们之前在一架德国轰炸机中找到的尸体放在A214号喷火的残骸边上，然后驾车带着安全降落的周至寒快速驶离现场，完成了又一个金蝉脱壳。
    然后三个人一起来到秘密机库，这几天工作人员都是趁着天黑，把之前开垦出来的荒地压实，改造成可以上飞机起飞的跑道。
    早晨，知道卡伦安全乘上货轮离开，周至寒放下心来，就在即将天亮前，他驾驶梅塞施密特升空。
    周至寒离开后，工作人员快速把机棚拆除，压实的跑道重新改造，把一切布置成平地，等几场雨下过以后地上长出青，就会恢复原样。
    周至寒熟悉英国方圆几百公里之内的空域，驾驶战斗机轻而易举躲避所有英德双方的战机。
    追到卡伦他们那艘货轮后，周至寒并没有立刻下降，他知道这艘巨轮没有进入公海，没有完全脱离危险区，所以自动加油后一直跟在高空保护。
    果然，在货轮即将进入公海之前，他在高空发现了一架梅塞施密特侦察机飞来……
    刚才周至寒快速击落德国人的侦察机，让发报员没有发报的机会，直接把危险扼杀在摇篮中，然后他拉起机头，快速爬入九千米的空中，再次确定方圆四五十公里之内才没有德国飞机出现，这才慢慢下降高度，准备降落。
    货轮在极速前进。
    周至寒驾驶梅塞施密特绕着货轮飞了几圈，不断下降高度，然后从大船后方，贴近船舷边往前飞。
    速度降到最低。
    海风太大，在船边，海风更大更凌乱。
    周至寒深呼吸，稳定操纵杆。
    但机翼仍不停摇晃。
    微微左压杆，尝试了两下，无法降落。
    周至寒向前推节流阀，轻拉杆，战机离开船舷拉升高度。
    第一次降落失败。
    见周至寒第一次降落失败，离开甲板，进入货轮驾驶舱的卡伦脸上露出焦虑。
    霍顿先生胖大的脸上也有汗水流出，他虽然不懂得战斗机，但在英德战争没有开战之前，他驾驶货轮在海面上经常看到，英国皇家舰载机“海火”在航母上起降的过程。
    霍顿抹了把脸上的汗水，自己这艘货轮的甲板和航空母舰的甲板相比……这也能叫甲板？
    这一刻，霍顿先生有点后悔当初自己的决定。
    货轮甲板太小，如果这架梅塞斯密特在降落的过程中稍微发现一点事故，不但飞机坠毁，就连自己这艘货轮都有可能遭殃，因为这架战斗机携带有武器，而且燃油一旦着火，海风这么大，火势会很快席卷货船上的货物，后果不堪设想。
    周至寒再次深呼吸，梅塞施密特逐渐下降高度。
    还是从大船的尾部开始，贴着船舷进入，向前，稳住杆，左脚轻轻点舵，一点点靠近船舷……
    梅塞施密特的速度降到最低，临近了失速点，发动机出现运速不畅的微震。
    周至寒双手稳若磐石，但他的鼻尖上有汗水滴出。
    梅塞施密特以最慢的速度向前中不断下降高度，几乎是贴着海面飞到了船头。
    加速！
    拉升！
    飞到500米上空，周至寒大口喘气，还是没有把握，他的后背已被汗水湿透。
    就是因为知道一旦不成功，会造成机毁人亡甚至是货轮也会着火的巨大风险，所以周至寒的压力巨大，这是他自从回国以后面临最大的一次挑战。
    卡伦母子在船上，这对他就是山一般重的压力。
    见周至寒一连两次不成功，卡伦紧咬下唇，握成拳头的手指甲几乎插进肉里。
    霍顿先生不停地抽烟，不停地做着十字架祈祷。
    船上所有人也都在望着天空这架梅塞施密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