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梦主现身

    知更鸟轻轻摇头：“但那个人不应该是你，也不应该是任何特定的某个人，哥哥，你给自己的负担太多了。”
    “我们想象中的乐园也不该是这样，匹诺康尼只是一场梦，它无法消除现实中的烦恼和痛苦，给人带来真正的幸福，它能做的，无非是为人们提供一个逃避现实的去处，但也仅此而已。”
    她试图让星期日从某种执念囚笼中走出来。
    星期日却平静的反问道：“还记得刚才那个老人吗，如果没有这场梦，他可能已坠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了。”
    知更鸟先是点头认可，随后反驳道：“可即便没有匹诺康尼，他也有可能走上另一种生活，据我所知，博识学会早就在推广相应的康复治疗技术了。”
    “尽管那种生活会平凡，艰难许多，可现在，他在昏迷中接受名为美梦的临终关怀，他的结局......已经注定了。”
    “匹诺康尼究竟是给予了这些人未来，还是夺走了他们的未来？”
    星期日看着她：“在那之前，你要知道......并非所有人都能走向未来，未来之于人，正如天空之鸟儿，人们之所以误以为飞翔是鸟类的天性，是因为他们从没见过那些坠亡在地的鸟儿。”
    “记得小时候收养的那只谐乐鸽吗？我们是如何对待它的？”
    知更鸟回答道：“我们认真的将它在鸟笼里养大，每天喂食换水，梳理它的羽毛，后来......在决定离开匹诺康尼的时候，我打开笼子的门，让它回到了天空。”
    “担心会让你悲伤，我没有在信件中提及此事。”
    星期日说出那只谐乐鸽的结局：“你走后不久，它就坠落在了你房间的窗前。”
    知更鸟沉默片刻，有些悲伤，“我猜到了，若非如此，你绝对会只字不提它的下落。”
    “尽管结局有些遗憾，但我仍然坚信这个选择没错，鸟儿不是为了在笼子里度过一生才破壳而出的，就算它们无力飞翔，天空也是它们的归宿。”
    星期日同样试图让妹妹归于秩序的怀抱。
    他语气变得更加严厉和咄咄逼人，“但这就是问题所在，如果这世上有些雏鸟，终其一生都无法飞翔，我们又怎能断言天空才是它们的归宿？”
    知更鸟默然一会，猜到星期日的想法，看着他道：“你想说......人类也是如此？”
    星期日似乎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激烈。
    转过身背对着知更鸟，片刻后轻声道：“想想星穹列车吧，这正是个好例子，无名客为联结诸界付出了巨大努力，誉满寰宇......然而，能坚持在如此苦旅中奔波的，无非寥寥数人，更非等闲之辈。”
    “因为开拓的事业，绝非凡人能够承载，否则，这条命途又怎会一度落得银轨断绝，列车废弃，星神陨落的下场？”
    知更鸟上前两步，声音带着质问：“歪理，要是按这个逻辑推导，未来岂不是变成了英雄们的特权？”
    星期日停顿少许，声音坚定：“很遗憾，现实正是如此，未来的别名......正是自我价值。”
    “这世上固然存在英雄，人们向往，歌颂他们，但绝大多数普通人，终其一生也无法成为英雄。”
    “有人生来弱小无助，有人陷于后天的不幸，有人向卑劣和怯懦屈服，在生存面前，他们同样平等，只能目视自己的价值不断被外物掠夺。”
    知更鸟反驳道：“所以我们才应当对弱者施以关爱和照料，给予充分的援助，如同那是我们自身......谐乐颂，也始终是这么教导我们的。”
    星期日转过身，看向自己固执的妹妹：“同谐的志向固然远大，可即便在这无忧无虑的美梦中，也是强者恒强，弱者愈弱......人性如此，它固然存在伟大的一面，却也有无论如何都不可消弭的弱小。”
    “究其根本，倘若人们连生存都无法保证，更遑论那虚无缥缈的平等未来，只要世间尚存自然选择的法则，就注定会有坠落在地的雏鸟。”
    “如果人们不为未来而活，难道就只是为活而活吗？如果哥哥认为同谐也无法挽救弱者的困境，那又有哪位星神能实现我们的理想？”
    见知更鸟依旧‘执迷不悟’。
    星期日无奈的轻轻吐出一口气，“人们总是会忘记，曾经，当第一只鸟儿飞上天际，那时整个世界对它的期许......”
    “是至此以后，不再有任何雏鸟坠亡大地。”
    星期日回想起小时候，和妹妹知更鸟诉说要成为谐乐师的梦想。
    他已经彻底明白，知更鸟无论如何，都不会走上秩序这条道路，之前那些尝试和努力，都没有半点作用。
    “走吧，梦主已经到了，我们去见他吧。”
    两人分快回到瓦尔特等待的地方。
    此时那里已经有着一个橡木家系的年轻女子，‘她’便是梦主，或者说，橡木家系的十万族人，都是梦主。
    听到诉说后。
    梦主虚无缥缈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你们的意思是，长久以来，竟有恶徒将我等为世人赐福的谐乐大典......当做实现野心的工具？”
    “正是，梦主大人。”知更鸟认真的道：“一旦谐乐大典开始，星核的力量将随着歌声传遍整个匹诺康尼，届时，梦中的所有人都无法从梦中醒来。”
    “嗯，这倒是令我意外，梦境是五大家族共同维护的结果，若有人利用谐乐肆意散布星核的力量，此人必然身居高位......”
    “你们可有怀疑对象？”
    瓦尔特礼貌打断道：“请问，您当真不知道星核的存在？”
    梦主看向他：“呵......我倒是从未想过，这位无名客会直接将矛头指向本人，着实令人瞠目结舌。”
    “如有冒犯，星穹列车向您郑重道歉，但眼下情势紧急，容不得细密探访了，这也是为了梦境的安稳着想，还请您打消我们的顾虑。”
    知更鸟附和道：“梦主大人，只要证明谐乐大典与星核无关，是我们多心了的话......我会如约回到舞台献唱。”
    “嗯......”
    梦主点点头：“星期日，知更鸟，我看着你们长大，深知你们的秉性，现今的我们，确可称为祂最虔信的传颂者......我已深知你们的决心。”
    随后梦主看向瓦尔特，“兹事体大，非同等闲，既然瓦尔特先生诚心相求，我自当亲力亲为，以示回应，如有必要，整个橡木家系也可随各位差遣。”
    “星期日，可否使你向祂恳求，降下光芒，并代祂向我提问，令所有谎言无所遁形？”
    “谨遵您的旨意。”星期日单手抚胸。
    “知更鸟，可佛使你临场见证，记录实情，并传诉我的清白，令全部污名悉数消散？”
    知更鸟同样单手抚胸：“谨遵您的旨意。”
    “我等愿尔旨承行于地......如于天焉。”
    星期日见梦主已经准备好，当即用不久前对待砂金那般，向梦主降下同谐的光芒。
    在同谐的见证下。
    星期日向梦主询问五个问题。
    梦主一一回答，没有受到任何惩罚，也就是说，他的回答全部为真。
    但无论星期日的提问，还是梦主的回答，都并未特指是否忠诚于‘同谐’，而是用‘祂’，或者‘星神’来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