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绽放

    小镇发生的事惊动很多人。
    官府只是来了几个捕快象征性的忙碌一番便离去，仅有几个镇里的员外士绅忙碌帮孩子找家人，很冷清，仿佛所有人对孩子被抓毫不在意。
    太阳很热，白雨珺感觉体温过高不得不躲到阴凉处。
    懒得用神通调整体温，自然些好，只有这样才会让自己时刻牢记自己不是人，永远也融不到人族圈子里，心里要有数。
    烈日暴晒闷热，大黄狗吐舌头不愿动，猫咪躺在阴凉处睡大觉。
    四位高级弟子还守在镇里等传信。
    紫虚师妹来到白雨珺身边坐下，认真看了看这位在华山极具传说的白师姐，她入门晚修为没有白雨珺高只能当师妹。
    “师妹秦霜见过白师姐。”
    紫虚秦霜几乎是没什么表情施礼，这不怪她，紫虚剑修们大多数都是这个样子，除非遇到剑道高手或者有益于剑法的事儿，不然他们可以保持这个表情一辈子。
    “秦师妹，过来坐坐。”
    秦霜看了看白雨珺从储物袋里掏出来的小板凳，好不容易坐下去。
    “白师姐，要不了多久我们回华山，你呢。”
    “回华山？”
    闻言，白雨珺愣了愣，总觉得好像自己错过了什么大事，最近天天摆摊赚钱不太关注大事，顶多趁机寻魔修晦气杀点人放点火。
    秦霜坐在板凳上有些不习惯，努力装作自然淡定，抬头看向华山方向。
    “天道大变，西方教大兴，纯阳不再是护国神宗，曾经兴盛的山门渐渐安静，再也不像以前那样时常招收弟子，宗门已经好久没有大规模收徒了。”
    仔细想想好像没错，白雨珺有好多年没见到各驻地招收弟子，反而驻地越来越少，曾经连县城都有纯阳弟子驻守防护邪魔，如今仅剩少数大城池还有驻地，西方教大兴，各地无论贫穷庙宇无数，寺田千万顷，僧侣无数。
    白雨珺觉得纯阳更像是脱离俗世，有点儿类似精兵简政。
    “你的意思是说……宗门打算放弃所有驻地回山？”
    “没错，之所以设置驻地是为了安抚天下防止修行者祸乱俗世，可如今一切都变了，我纯阳不再发挥原本的作用，到了回山的时候，做一个真正的道门，做一个世外清修之地，寻仙问道。”
    “世道变了么……”
    丹凤眼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镇子。
    确实与两百多年前不同，那时候纯阳弟子四处奔波维护安定，没有战乱没有邪魔作恶，如今，呵呵，各氏族门阀还有官府纵容魔修胡来，三颗灾星当头照，大劫一波跟着一波如同海浪不断侵蚀这个可怜的世界。
    秦霜脸色略微黯然，可能是想到纯阳即将归隐不再如当年弟子无数的盛况有些伤感。
    曾经那个修行界巨无霸顺应天势选择了归隐。
    也许，用不了几年世上将再难看到纯阳弟子行走天下，慢慢的，修行界的人们会渐渐淡忘白衣蓝纹道袍，忘记那个负剑行走的身影……
    “白师姐，你不回去么？”
    “我……”
    白雨珺茫然，自己回去能做什么？每天悟道静修？身为一条蛇妖真的能够安静打坐成天饮花露食香果？
    化蛟需要大量养分支持身体改造，山上没有那么多食物。
    而且，最重要的，山上人少了就没法摆摊赚钱了……
    白雨珺时刻牢记自己的摊贩身份。
    “暂时不回去，外面挺好，回山吃不饱。”
    听了这个说辞令秦霜嘴角抽了抽，想想也是，妖兽喜好无拘无束不愿沉闷清修，再说外面真的很精彩，俗世纷乱，估计也只有妖怪能够在这俗世如鱼得水。
    其实白雨珺心底并不好受，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一想到各驻地收拾行囊回山仿佛没了助力，失落难言，以后再也不能为所欲为找人帮忙收拾烂摊子，而原本的驻地地址会被官府卖给门阀世家，拆除庙宇改造客栈酒楼，再难见到行走江湖的纯阳弟子。
    天道轮回，盛极必衰，虽然没有以前那么昌盛繁荣但多了股仙气。
    道门还是道门，弟子少了许多，以后能被收上山的必然是些天资卓越之辈，从今以后神华山超脱世俗缥缈清静。
    恐怕，渐渐连比武大会也不再举办。
    “唉……”
    一声叹息，一人一蛇坐在树荫下沉闷。
    天空飞来一支不过巴掌大的灵力剑，一位师弟接过小剑感知。
    “我们走吧，师门已经将此事通报给各宗门和西方教，也告知了朝廷，我们回去收拾行囊回山吧。”
    白雨珺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能说出什么。
    宗门显然把事情交给各修行宗门处理，不再如以往事必躬亲。
    与四位师弟师妹拜别，看着四道遁光飞向远方，没想到，再次联络驻地会得知如此震撼的消息，怪不得去驻地时发觉人好少，原来是宗门衰弱无法继续维持驻地存在，没了纯阳宫的压制，邪魔们应该很高兴吧？
    白雨珺还站在小镇溪流边，望着遁光消失的方向，沉默不语。
    半晌。
    “算了，诸位兄弟姐妹回山也好，省的大劫中厮杀白白丢了性命。”
    翻出斗笠戴好，转身离开镇子。
    纯阳撤回驻地弟子。
    不用通知，几乎所有修士都知道了这件事，因为天空不断划过一颗颗流光，或者三五个，或者几十个，全都往神华山方向掠去，守护中原无数岁月的庞然大物正收缩身躯，那一道道光芒带走的不仅仅是纯阳驻地，还有许多修士宗门心底的安宁。
    路边。
    抬起斗笠，白雨珺望着天空成群流光划破天幕。
    曾记得当年天下大灾，数不清的剑光飞向灾区救人于水火，又或者飞往南远与魔门交战，往事历历在目，多少年后再现当年盛况，只不过是最后一次绽放，今后恐难再现。
    如果从极高的天空看向整个中原大地，只见各地许许多多小光点朝一个地方汇聚。
    一个大时代结束了……
    神华山，纯阳山门前。
    一道道遁光落下，纯阳弟子们整齐走进山门，回到阔别已久的纯阳宫。
    论剑峰。
    雪絮飘飞，五人站于银白古松下凝望一道道光芒回山，于蓉四人以及楚哲，五人心里有欣慰也有失落，欣慰纯阳弟子能够平安回到山门，失落繁华已逝。
    纯阳宫弟子为这个世界流了太多的血，是时候歇歇了。
    “唉……”
    “我纯阳何时能再昌盛繁荣。”
    “也许数百年，也许千年，别忘了，我的三弟子正在努力进化，化蛟，化龙，每一次提升都会令我纯阳宫气运大盛。”
    于蓉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