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风起云涌（一）

    战争升级！
    西部战区告急，北部战区告急，南部战区告急……斐盟各成员国的告急文件，如同雪片一般堆满了盟军最高统帅部的办公桌。
    斐扬都海德菲尔德的这栋方方正正的大楼前，停满了各国官员的飞行车。大楼走道中，脚步匆匆的工作人员们，如同一群无头苍蝇一般，嗡嗡乱撞。一会儿涌到东，一会儿又涌到西。
    一个个原本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的官员，已经完全没有了从容稳重。他们或来回踱步，焦急等待，或扎在一堆，忧心忡忡交谈。他们的眼睛，每时每刻都在留意着身旁，只要统帅部某位官员的机要秘书出现，他们就呼啦一声围上去，或大声咆哮，或苦苦哀求。
    脚步声，电话声，喊叫声，此起彼伏。整个大楼，就如同被震耳欲聋的声浪牢牢包裹住，各种各样的声音不住往耳朵里钻，嘈杂喧哗挡都挡不住。
    “听说了么，卡尔斯顿星河三线失守，比纳尔特舰队已经兵临斐扬国境线！”
    “西部最糟糕，穆哈拉格星系已经失守，伊隆共和国三军司令穆拉夫上将战死，一百二十万6军在穆哈拉格星全军覆没，共和国舰队几乎丧失作战能力。”
    “那算什么糟糕，伊隆本来地势偏僻，再怎么打，至少还不影响大局，现在北部战区百分之八十的重要空间跳跃点，都已经被西约控制，眼看着就要顶不住了。如果统帅部再不增派援军，北部战区十三个成员国，将无一幸免！”
    “上帝啊，西约到底哪里来的那么多兵力。”
    “索伯尔全力动了。西约的兵力，早已经被他整合完毕。现在西约上下一心。各[***]权，都已经交到了索伯尔的指挥部，由西约名将统一协调指挥。部队只服从联军指挥部的命令，就连他们皇帝的指令都不听！能做到这种程度，打不赢才怪了。可笑我们还在争吵内讧，还在各自为战。他妈的，再这样下去，要不了一年，大家就一块儿完蛋！”
    “听说，匪军又出幺蛾子了。他们要另起联军。”
    “这帮家伙，也不称称自己的斤两。他们另起联军，谁会听他们的指挥？”
    “这是好事！现在的斐盟，我算是看明白了。一盘散沙。谁都只顾自己。再加上一帮白痴议员在中间掺和，正事干不了，拼命拖后腿，早晚都得完蛋。人家匪军，到底是打出来的名声，有军神阁下的支持，另起炉灶，就是为了痛痛快快打这一仗。嘿，只要能把比纳尔特帝国给干趴下，别说匪军，就他妈流氓军，我也参加。”
    “雷霆机甲试验会，匪军可是大大的露了一把脸。这帮家伙，手里不知道哪里来的先进技术，当时就把各国学者都给震了。几大级军火商平曰里牛逼哄哄，一提到采购雷霆，脑袋都快摇掉了。现在可好，有匪军的机甲摆在前面，谁要他们的机甲，谁是白痴。”
    “流星公司公司，这一回算是赌对了。罗宾逊一回去，董事会就直接把他提升成了流星公司的席执行官，马特那老家伙见着罗宾逊，上去就是一个熊抱。管理层会议上，有嫉妒的提出不该得罪李佛那边，当时就让马特给撵出去了。”
    “那家伙活该，马特想当第一军火商，想了一辈子。罗宾逊给他挣下这么大一个功劳，别说一个李佛，就算是十个李佛，马特也不在乎。这老家伙，出了名的软硬不吃。手面大，朋友多。背后给他撑腰的本来就不少，现在又借这个机会抱上了军神阁下的大腿，老家伙不知道怎么乐呢！”
    “十二代机甲已经开始生产了，早就已经定了型，匪军的新技术也是现成的，要不了一个月，第一批机甲就该下生产线了。只是不知道匪军这次，准不准备等到新机甲再出动。东南星域的局势，可不那么美妙。”
    “这帮勒雷人，真是看不透。在西约几个大国的围攻下，坚持了四年的时间不说，到现在，居然又变出一支读力指挥权的匪军来。嘿，老子算是服了。打仗他们是汉子，这打起算盘来，也不比谁差。以前还不知道他们给他们那胖子弄个读力指挥权出来，究竟想干什么。嘿，现在看看，还真不得不佩服。就这胖子，生生在玛尔斯给勒雷又拉起一支部队来！”
    “论局势，最凶险的还是东南战区。西约的几个主要成员国都在这边。苏斯、杰彭、德西克这三个国家，已经连成一气。加上这次谢尔顿舰队接手勒雷中央星域，让苏斯杰彭腾出手来打雷斯克，这仗，匪军难啊！”
    “最难的是军神阁下，索伯尔显然是针对他来的。现在联合议会那帮狗娘养的议员已经开始加紧针对军神阁下的动作了，如果西南战局失利，李佛又能在莱恩战区干上一票大的，恐怕统帅部也顶不住。再维护军神阁下，他们就得受到弹劾。”
    人们聚集在一起，谈论着眼前的局势。
    统帅部大楼楼外，是宽阔的隔离区，数以百计表情严肃的卫兵和国安保全人员，让大楼看起来和往常一样寂然无声。而在大楼内，到处都是各种议论的声音。
    黑斯廷斯阁下，到底想在一旁看到什么时候！这一次，他还是不出手么？如果他的那位小盟友失利，只怕整个斐盟，就得变天了！
    厚重的会议室大门打开，弗朗西斯快步走进房间。
    早已经等候在会议室里的各国脑们，都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来，迎接这位斐盟脑国总统，统帅部最高统帅。
    和脑们一一握手，弗朗西斯在座上坐了下来，环顾四周道：“先生们，很显然，我们遇见了一个大麻烦。”
    他冲麦金利上将做了个手势：“麦金利上将，你来讲解。”
    “是，总统阁下。”表情严肃的麦金利站起身来，走到会议室一侧墙边的星际图前，开始讲解自谢尔顿舰队出现在勒雷中央星域为标志的西约新一轮军事行动。从东南战区，到东部战区，再到北部，西部，以及目前的卡尔斯顿战区。
    随着麦金利的讲述，各国脑们原本就已经难看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在来这里之前，他们对自己国家所遭受的打击非常清楚，可是，现在看来，那不过是西约一连串军事行动的开始。随着星际图上各国关联跳跃点的沦陷以及西约目前兵力分布情况来看，形势实际上比目前所遭遇的更加严峻。
    “西约忽然动的攻势，已经出了我们的预计。”麦金利沉重地道，“指挥部必须承认，我们对西约兵力的估算有错误。”
    “这个估算，是结合了历年来的情报和西约各国的经济，军事情况作出的，”一位来自西部的小国总统问道：“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误差？”
    这位总统，曾经是一名在西部星域颇负盛名的将军，在军事方面，他的目光显然比在座的许多连枪也没摸过的政治家要敏锐许多。他质疑道：“从西约目前的攻势情况来看，他们需要增加近百分之四十的军力，才有可能在整个星际版图动这样的攻势，这么庞大的兵力，绝对不可能在我们的情报人员视线范围之外。”
    “目前，我们正在进行新的评估，”麦金利点头道：“这正是我们困惑的地方。唯一的解释是，西约已经完成了对其成员国部队的整合，统一的部署，统一的命令，统一行动，挥出其更大的作战力。而各大战区出现的不同番号的西约部队，也支持这一推论。”
    “部队整合就能将其攻击强度提升百分之四十？”莱恩共和国国防部长马歇尔皱着眉头，手指关节敲打着红木软皮座椅扶手，大声道，“西约参战的有三十六个成员国，这其中，各国的地理位置，军事力量，经济后勤能力，武器配备和兵员素质都不一样，别的不说，单是他们的太空舰队，就至少跨越了三代。最老旧的，还在使用六十年前的舰队模式，靠数量取胜。最新型的，则是从纳加联邦和比纳尔特帝国订购的新式战舰，这样复杂的兵力构成，谁能整合到一起？后勤供应，指挥系统怎么统一？更别提将其战斗力提升百分之四十了！”
    马歇尔的话，引来了各国脑们的附和。在大家看来，这种推论完全不能成立。统领一个国家的军队已经需要无数人的协力合作，要将西约所有国家的部队全部整合，统一指挥，统一后勤供应，统一协调，这等于将一盘盘分开的棋，集中到了一个巨大棋盘上，其中涉及的工作量，是天文数字。
    这个世界再庞大的参谋部，再强大的天网，也不可能完成这样的工作。而没有统一的天网，就算索伯尔手下名将无数，面对自己根本不了解的各[***]队，也没有办法进行有效指挥。
    “弗朗西斯总统阁下，”马歇尔站起身来，严肃地道：“鉴于目前严峻的形势，我们要求黑斯廷斯元帅进行说明。作为联军指挥部席指挥官，他应该对目前的局势负责。如果他不履行职责，他就不应该继续坐在这个位置上！”
    马歇尔环顾四周，看着各国脑们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我们需要一个领袖，引领我们赢得这场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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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样，到极限了？”黑斯廷斯枯瘦的手指，在推演电脑的虚拟键盘上飞快地敲打着。椭圆形房间正中巨大的虚拟光幕上，红蓝双方部队，正在厮杀。
    “放屁，”对面的胖子，已经是满头大汗，他一边紧张地调派部队，在长达数百公里的战线上左支右绌，抵抗着黑斯廷斯水银泻地般的攻击，一边叫道，“不公平，有你这样玩的么，你不计伤亡，还要求我伤亡率不能过百分之十。”
    “没办法，谁叫我们就只有这么点兵力，”黑斯廷斯脸色冰冷：“你挡不住，东南星域就干脆丢给索伯尔好了。”
    “哔哔……”
    电子音响起，胖子颓然瘫倒在椅子上，看着虚拟屏幕上百分之十一的伤亡率怔怔地出神。
    这是他今天的第二十次失败了。虽然在推演设置上，他的总兵力是四个师，而黑斯廷斯只有两个装甲师，可是，在推演对抗胜利条件的设置上，他却不能过百分之十的伤亡率。面对黑斯廷斯疯狂的进攻，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是一个围绕一个城市进行的攻防推演局。最初的几次对抗，胖子在战局进程不到百分之三十的情况下，就因为伤亡率过设置线而败北，后面的这几次，他总算把战局拖到了中盘。可要撑到战局结束，还遥遥无期。
    怎么才能以百分之十的伤亡率阻挡黑斯廷斯近乎疯狂的进攻？胖子的目光，在作战地图上来回搜寻。一条条防线，一个个战略要点，一条条公路和通道，在他的眼睛中，变成了一个个推演符号，密密麻麻地转动演变着，让他头疼欲裂。
    “休息一下吧。”黑斯廷斯推动轮椅，对一旁的玛格丽特道：“玛姬，给我一杯茶。”
    玛格丽特担忧地看了看皱着眉头望着推演电脑屏幕呆的胖子，转身倒了一杯茶，递给黑斯廷斯，轻声道：“外公，你为什么不让他……”
    “有些东西，需要他自己去领会，这个过程很痛苦，”黑斯廷斯淡淡地摆了摆手，喝了一口茶，“看似不可能的事情，事实上有无数种可能，只不过他的眼光还看不到罢了。靠自己突破思维的瓶颈，他得到的会比我的指导能给予的更多得多。”
    “拉塞尔将军，对他也是这样……”玛格丽特娇柔的身躯轻轻蹲了下来，双手亲昵地放在黑斯廷斯的膝盖上。
    “这小子是个天才，”黑斯廷斯回想着之前胖子推演中，展现出来的小规模部队指挥技巧，目光中流露出一丝赞许：“正因为他没有接受过正规的军事理论，所以，他才能剑走偏锋，完成那么多奇迹般的战役，战胜那些远比他更强大的对手。拉塞尔做的对，我们只能引导他自然形成属于他的战术思想和风格，而不能去左右。”
    “可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东南战局……”玛格丽特忧心忡忡地道。
    “他的对手是索伯尔……”黑斯廷斯面无表情，“如果只把目光放在东南星域，我何必费这样的工夫。我需要的是一个能在我之后继续完成这场战争的指挥官。这个人，必须拥有比索伯尔更敏锐的触觉，更宽阔的视野。”
    黑斯廷斯说着，轻轻拍了拍玛格丽特的手，表情松动下来：“我知道，勒雷目前的局势，让他根本没办法集中精力，他的心静不下来。而这，恰恰是他最大的弱点。他现在的身份，不是一个冲锋陷阵的士兵，而是一个指挥官。他需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
    控制自己的情绪？
    玛格丽特绝美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把怜惜地目光投向胖子。
    自从知道西约名将谢尔顿兵临勒雷中央星系以来，这几天，胖子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贝尔纳多特为他专门安排的小楼，他基本就没有回去过。
    雷霆机甲的制造工作，联合研究部的筹备，匪军的训练和战备……
    他不仅要处理匪军事务，还要兼顾现在和匪军连为一体的查克纳军。手头的公文，前线的战报，多得看都看不完。
    只是累，也就罢了。可玛格丽特知道，真正让胖子痛苦的是牛顿星系的局势。有好几次，她都看见胖子怔怔地看着星际图上的勒雷中央星系出神。那眼睛中的茫然，让她的心一阵阵地痛紧。
    从一艘流亡的驱逐舰到现在，他拼命地在追赶时间的脚步，可是，战争这头怪兽，又一次跑到了他的前面。
    玛格丽特不敢想象，牛顿跳跃点被攻破，对胖子的打击会有多么大。
    可是，如果不击败三上悠人，如果不彻底将苏斯和杰彭清扫出局，东南战区，就没有办法获得根本姓的逆转。
    只有打赢雷斯克，查克纳才能腾出手来，帮助匪军夺回勒雷中央星域。而以匪军现在的力量，是不可能对抗比纳尔特帝国的。
    那会是多久之后？
    到那一天，牛顿星系，还在么？
    这个答案，玛格丽特连想都不忍去想。
    “老头，再来！”胖子恶狠狠地声音传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