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海盗的宝藏（上）

    【伯蓝玫瑰】号无声无息地在宇宙中高航行着。拖着长长离子光流的银色水滴型舰身，在寂静深邃的太空中分外美丽。
    【奥黛丽】号商船走在最前面。两艘高掠夺舰，一左一右地陪伴在【伯蓝玫瑰】号身旁。军舰，海盗掠夺舰，商船……四艘完全不同风格的战舰，组合成了一支怪异的舰队。
    舰队左舷，可以清晰地看见一颗十八天文单位外的红巨星，正在拼命的倾吐着它的光和热。多少年来，在这条人迹罕至的边缘航道上，这颗庞大的暗红色老年恒星，就一直保持着相同的状态。
    对这颗最终会坍缩成白矮星的红巨星来说，人类文明从起源到现在，只不过是它生命历程中一眨眼的工夫。而一代代图谋王朝霸业的英雄或者枭雄，更是如同幻影泡沫，刹那间生刹那间亡。
    红巨星地光芒，映射在以曲线轨迹高远离的战舰身上，反射出迷离的流动色彩。随着距离越来越远，星光也越来越暗，最终完全变成了舰身上一个暗红的小点。
    在结束利用这颗红巨星进行的引力跃迁之后，途径十一个跳跃点，变换六条航道的舰队，已经抵达了距离萨勒加联邦不足五跳的de-176公共星系。
    这里，也就是这次旅程的终点——红胡子海盗团的秘密基地所在地。
    在意外地抓获了巴巴罗萨之后，胖子和契科夫一番商量，决定改变原来的计划……在完全了解萨勒加联邦目前局势之前，现在的【伯蓝玫瑰】号不适宜暴露在任何人的眼前。
    而相较于人来人往龙蛇混杂的自由船坞，一个设施齐全的海盗基地，更适合隐藏行踪。况且，既然抓住了巴巴罗萨，不把他的海盗团控制在手中，这未免不太符合胖子雁过拔毛的宗旨。
    “说老实话……”海盗基地关押舱里，胖子亲热地勾住巴巴罗萨的肩头：“你把财宝都藏在哪儿了？”
    胖子其实很恼火。
    他没想到，自己搜遍了整个基地，竟然没找到一丝浮财。
    这个出乎所有人预想之外的庞大基地，被修建在了一颗行星的卫星背面。全金属建筑。由一个破旧的空间站和一艘巨型运输舰组成。
    空间站，被改造成了舰船港口，而在巨型运输舰的下面，海盗们挖空了泥土和岩石，一层层往下修建了一个可以容纳数万人的太空城！
    这哪里是什么海盗基地，如果加上几门要塞炮，把港口再扩大一点，驻扎上一支正规舰队，这简直就是一个小型要塞！
    对基地的占领很简单……两艘掠夺舰押着装满勒雷士兵的【奥黛丽】号，用巴巴罗萨的权限，进入了基地。在控制了港口和主基地之间的通道之后，随着【伯蓝玫瑰】号的出现和巴巴罗萨的命令，整个基地就换了个主人。
    一切都是那么地顺利。胖子一完成了对基地的控制，就开始了他的寻宝游戏，可是，找来找去，什么也没找到。
    这帮目光呆滞地海盗，存心惹胖爷生气！……胖子决定亲自来找找巴巴罗萨的麻烦。
    巴巴罗萨坐冰冷的钢铁地板上没有说话。他的脸已经高高地肿了起来，几颗牙齿已经被打掉了，眼眶乌青，鼻子也有些歪，一吸气就疼得厉害。
    “嗯？”胖子怪声怪气地挑了挑眉毛。
    巴巴罗萨一哆嗦，忍着疼开口道：“真的没什么钱……抢劫吃饭，有点钱，不是添船买炮，就是花天酒地用掉了……今天不知明天的事，谁会当攒着钱放棺材里？”
    “不仗义！”胖子脸一板，看着巴巴罗萨道：“说这话你就不仗义了，说起来，咱们这也算缘分，能够在同一艘船上，大家又是朋友……你以为我小时候没听过故事么，故事里都说，海盗喜欢搜集财宝！”
    “小时候听的故事……”巴巴罗萨悲从中来。
    一旁的海盗们转开了头，偶尔互相对视一眼，看对方表情，都有些古怪。不知道是恐惧还是悲哀。
    在星际中，海盗，是一个特殊的团体。说它特殊，不是因为它靠抢劫生活，而是指它的组织形态。
    由于各国对海盗的严厉打击，所以，在人类社会，一旦成为了海盗，那就意味着你将永远不能拥有正常人的生活。你只能漂浮在太空里，在海盗集团的某个太空巢穴中，或者，短暂的在自由港停留。
    这个职业，是终生的。就算是老死，你也只能是在海盗这个团体中。如果你非要进入人类的主流社会，那么，等待你的，是数百年的监禁，在一些国家，甚至是死刑。
    所以，海盗团的组织结构远比普通的黑社会组织更严密也更固定。他们有自己的基地和一整套制度。每一个海盗团，都可以被看成是一个微型社会……一个等级制度非常严格的社会。
    在红胡子海盗团中，从普通海盗到大头目，一共分有六个等级。而每一个等级，都意味着近乎绝对的权利！
    一个最低级的小头目，就可以在他管辖的几个或者十几个海盗中作威作福说一不二。他住最好的房间，拿最多的份子，让手下给他洗脚。吃饭的时候，只有等他吃完了离开，其他的海盗才有资格上桌子。
    他睡觉的时候，有贴身的海盗给他站岗，任何海盗闹出过大的动静影响了他的休息，等待这些海盗的，就是一顿毒打。如果遇到小头目心情不好的话，还有更残酷的刑罚花样可以让他开心。
    同样，在更高一级头目的面前，这些小头目，也是被随意打骂的对象。见了大头目不立刻毕恭毕敬站在道边上让路的，顶嘴的，出战不力的，随时准备着被头目一顿毒打。
    就是这样的一个海盗团，被巴巴罗萨。海雷丁以他的铁腕手段，统治了近二十年！
    巴巴罗萨并不是海盗团领的儿子，也不是天生就是海盗。当他加入海盗团的时候，只不过是一艘被劫掠的商船里的杂工。
    可以想象，以巴巴罗萨当初的身份，在他一路爬到海盗团长之前，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折磨。不过，最终他都挺过来了，并且，踩着一路的鲜血和尸骸成为了红胡子海盗团有史以来最狠辣也最有眼光和智慧的团长。
    没有人敢背叛他，也没有人敢质疑他的决定。
    他带着红胡子海盗团纵横星际，将原本有十余支错综复杂海盗力量的星域清扫一空。让整个黄金三角星域，成为了红胡子海盗团的后花园。他的狠辣，在整个海盗界也是出了名的，落在他手里的对手，全都不得好死。
    许多人都怀疑，这个人的心是不是铁打的。你永远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你永远也不可能得到他的友情或者怜悯。无论是谁，在他的面前，都只能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意。
    他有一双刀子般的眼睛，冷酷无情喜怒无常，海盗们对他的畏惧，是刻在骨子里的。在红胡子海盗团里，他主宰着所有人的生死！
    海盗们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看到巴巴罗萨在一个人的面前抖，他们也想不到，这个世界上，竟然有比巴巴罗萨更狠的狠人。
    或者说，那个胖子根本就不是人！
    最开始，谁也不知道这个笑起来有些憨厚，总是一脸和气的胖子是如何地危险。他总是有事没事地过来跟海盗们吹牛打屁，喝酒赌钱，说些荤笑话。一点敌意都没有。
    对于巴巴罗萨，他更是客气得要命，完全不像一个对待俘虏的胜利者。他不但笑眯眯地跟巴巴罗萨聊天，不时还招呼厨房弄些好酒好菜过来。
    没有打骂，没有刑罚。地狱到天堂的变化，让每一个刚刚落入勒雷军手中的海盗都感觉很舒坦。听这胖子说，现在打仗，勒雷其实也没什么必要和红胡子海盗团过不去。他们只不过碰巧遇见了奥黛丽号，又碰巧卷了进来。
    说到底，他们不过是想要些好处，或者用一下海盗基地的维修船坞对战舰进行修理。听了胖子的话，几乎所有海盗都放下了心。一个人也好，一个团体也罢，一旦有**有弱点，那就好对付了。
    对于巴巴罗萨来说，利用对手的**和弱点，正是他最拿手的事情。统治群盗，本就要用这样的手段。于是，他很有技巧地给出了些甜头，热心地帮助胖子制定到萨勒加的线路图，然后，对别的东西讳莫如深，非常有技巧地引导海盗们对抗着勒雷人。
    可直到一盘菜连盘子一起扣在巴巴罗萨的脸上，海盗们才明白，这个胖子有多么疯。
    就在胖子飙的前一秒，他还满面笑容地给巴巴罗萨倒酒。然后，毫无预兆地就动了手。整整五分钟，全选的让人痛楚，却又不易受致命伤的位置，下手又狠又毒拳拳到肉。
    那时候，所有的海盗都傻了。就在胖子动手之前，他们还在心里佩服着自己的团长，嘲讽着那个傻里吧唧的胖子…
    这傻胖子，似乎已经把团长当作偶像来崇拜了，团长讲的海盗生活，听得他两眼光……对团长的话深信不疑。从他的口中，大伙儿得到了不少关于这艘驱逐舰的信息……
    海盗们都有些不知所措。他们只能呆呆地看着……看着那个主宰着自己生死的团长，在胖子雨点般的拳头下痛苦地翻滚。连呻吟都呻吟不出来。只要巴巴罗萨刚顺口气要出声，胖子的拳头必然落在他的肋部隔膜上，把他的气又硬生生打回去……
    原本，巴巴罗萨也算是一条硬汉了。当年还是杂役的时候，再怎么被欺负被折磨，他都忍受得了。可落在胖子手里，只短短几分钟眼泪鼻涕就全下来了，连尿都没憋住。
    最让海盗们恐惧的事情是……在一通暴打之后，那胖子竟然一把抱住巴巴罗萨，很委屈地道：“儿啊，你身上疼比不上我心疼啊……”
    一边说着，一边抽出刀子就往巴巴罗萨身上捅。如果不是巴巴罗萨拼命转身让了一下，如果不是站在一旁几个勒雷战士赶紧把胖子拉住，这个疯子还不知道已经在巴巴罗萨身上开了几百个洞了。
    任是如此，巴巴罗萨身上也被划了几道口子。
    医务官帮巴巴罗萨包扎伤口，这胖子站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执意要帮忙把伤口缝好……用他手里那把绑上了一条线的格斗刺……
    最让人崩溃的是，这胖子翻了脸，却当什么事也没生过一般，整天拉着巴巴罗萨跟他聊天。问一些各式各样简单的，重复的，稀奇古怪的问题。
    海盗有多少人，平时都怎么抢劫，吃些什么，娱乐怎么消遣，衣服为什么做成这样式，男人为什么长胡须，女人为什么长咪咪……还不许不回答，一旦现巴巴罗萨有点精神涣散的意思，这胖子的眼神就不对了，那脸上的肉抽抽着…
    每次看见这疯子拍着巴巴罗萨的头，亲热无比地称兄道弟，海盗们就觉得背心冷，仿佛有一条毒蛇顺着脊椎往上爬，毛骨悚然。
    如果说巴巴罗萨喜怒无常只是一种手段，是理智的，那么，这胖子完全就是一个疯子。他最喜欢的就是想方设法让你放松警惕，让你享受宁静和舒适之后，再折磨你。并因此眉花眼笑兴奋无比。
    从那时候起，大伙儿才明白过来，这胖子是个变态！也正是从那时候起，所有人都不敢再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巴巴罗萨的智慧上。在这个胖子面前，所有的狡黠，都是一个笑话。
    几天下来，让无数商船海盗都闻风丧胆的巴巴罗萨，已经完全丧失了抵抗能力。现在的他，名义上虽然还是红胡子海盗团的团长，可是，在海盗们是心目中，他已经被剥去了金属外壳。
    现在，星际航行图，海盗名单，势力分布图，连带着最机密的两个太空巢穴，都被这胖子连哄带骗连打带骂地挖了个干干净净，他又盯上了红胡子海盗团多年来的积蓄……
    海盗们丝毫不怀疑，要不了多长时间，胖子就能从巴巴罗萨嘴里，得到他想得到的一切。
    “说吧…”胖子温柔地拍着巴巴罗萨的头，和蔼地道：“把钱都交出来，你就解脱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