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3章 悔之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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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让太尉来负责这件事呢?太尉那性格…」
    吕禄看着坐在案前大吃大喝的刘长,很不理解他的行为。
    哪怕跟随刘长这么长的时日,他还是跟不上皇帝的一些思路,简直是异想天开,想到什么就是什么。
    刘长咬下一块肉,只是咀嚼了几口就吞了下去。
    「你知道什么啊,太尉有着丰富的庭审经验,这是他人都比不上的,这些年里,太尉可是经过了五次大型庭审的,你就说整个庙堂里还有哪个能有五次庭审经验的?一次就没了」
    「可太尉那五次都是被庭审吧…」
    「没啥区别…而且你看太尉不也玩的挺开心的嘛,太尉这年纪越大,人就越是像个孩子,玩上瘾了…」
    刘长吸允着手指上的调料,漫不经心的说着。
    吕禄又问道:「那您又何必去廷尉上诉呢?您是大汉天子啊,哪有天子上诉的道理??您若是要处置萧奋,直接下令不就…」
    「放屁,连那个萧奋都有上诉的权力,我这大汉天子难道没有?大汉以孝教化百姓,以律法来治理天下,朕这是按着律法来办事,这是多好的一个机会,改变我阿父留下的烂摊子,你咋就想不明白呢?」
    「我只是担心有伤您的威望…毕竟以天子之尊…上诉实在不是天子应该去做的…」
    「朕是仁君,当然要走律法来保护自己,难道还得效仿桀纣他们来直接处死反对自己的人嘛?那不就成了暴君嘛?朕是讲道理的,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大汉也不是过去的那些国家,大汉是讲规矩的,一视同仁,你跟随朕这么久,难道就连这点道理都没有看清楚嘛?要相信大汉的律法,绝对不会冤枉任何一个无辜的皇帝…」
    话是没错,可这话听着,吕禄总觉得很别扭,这律法不就是你自己制定的吗???而且违背律法的事情你也没少干啊。
    不过天子都说自己是遵纪守法的好皇帝,那吕禄也不好多说什么,「那陛下准备何时去廷尉呢?」
    「那些儒生大概也到快崩溃的时候了吧,差不多了,朕今天就去!」
    「这次,朕要彻底扫清祸患,解决这个后患无穷的大根源!」
    刘长用衣袖擦掉了脸上的污渍,猛地站起身来,眼神格外的明亮,他看着吕禄,忽然轻笑,「禄…你知道吗?如果彻底搞定了他们,这将是朕这一生第二大的贡献…」
    「啊?不过是处置几个儒生而已…
    「不,朕处置的可不是儒生啊。」
    刘长缓缓眯起了双眼。
    「准备马车!朕要前往廷尉,请廷尉为朕主持公道!!」
    太子府,刘安坐在案前,手指头轻轻叩打着面前的木案。
    他似乎是在沉思着什么,手指头的每一次敲击,都有无数个想法在他的脑海里闪烁。
    「殿下…昨日的庭审结果出来了,又有二十三人被定罪,还在抵抗的人越来越少…据说萧奋又找到了借口,他提出自己的沿路都是道听途说,并非是谣言的拟定者,还拿出了罪证,早在他写文之前,长安等地就有童谣来诉说晁错的罪行,他是误信了这些童谣…廷尉再次开始审问…」
    冯唐说着廷尉的情况,苦笑着说道:「太尉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明明第一天还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将他们处死,现在却又不急了,还真的开始思考对方的话,公正的审问.」
    刘安笑了起来,「太尉本来就是这样的性格,太尉一旦做事,就会变得特别认真,哪怕是有私人恩怨,也能放下…这大概就是太尉百战百胜的原因吧。」
    刘安经历了礼家的膨胀和衰亡,仅仅
    是在十几天之内。
    这让刘安感触颇多,他感慨道:「我本来以为,阿父这次肯定是要先纵容对方,等他们全部站出来,直接将他们诛族,不留余地,彻底毁灭…可我没有想到,阿父这次居然如此细腻,一反常态,他没有骂人,没有打人,甚至还是通过正常的诉说来解决这件事…阿父认真起来的时候,比他暴怒的时候要更加可怕啊只是用了十余天,那么宠大的一个学派啊,直接成为了过街老鼠。
    剧孟撇了撇嘴,说道:「笑着不说话的陛下确实比暴跳如雷的陛下更加可怕.我是宁愿被陛下殴打都不愿意被他算咳,制止。」
    毛苌叹息着说道:「可惜啊很多人都是受到了萧奋的蛊惑,他们大概是真心认为自己在做正确的事情,却愣是被萧奋拽入了深渊。」
    刘安安抚道:「不必多虑,阿父从来就不是个滥杀的人,他的目的一开始就很明确,他不是要杀人,是要诛心,我觉得,礼派彻底倒台后,阿父不会杀掉那么多的人,当然,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我阿父这个人,讲的就是一个物尽其用,再没用的东西在他手里都能变得有用,我猜测除了那些首恶,其余大概率是要去当夏国成为第一批牧民了…」
    「那殿下要去廷尉去观看吗?」
    「不去…他们的覆灭,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地方了,比起这个,我更加在意的是…以后的事情…礼派错了,可这个礼,还是得有啊…」
    冯唐一愣,「殿下的意思是??」
    「黄老其实也能说礼的…」
    在公羊寿的府邸里,除却公羊寿之外的人都在。
    胡毋生今日心情大好,哪怕儒家遭受了这样的打击,他依旧很开心,他拿着手里的报纸,「这些人是自作自受!活该!」
    「当初我就说了,让他们要懂得收敛!」
    「要不是因为罪行,不能出门,我早就去找这个萧生了。」
    胡毋生的性格很温柔,可再温柔也是个公羊。
    作为一开始就支持浮丘伯的大家,胡毋生对这些礼派是厌恶到了极点,可是他先前因为伤了甲士,被天子下令在家里反思,不能出去找这些人理论…整个公羊学派的人,对礼派都没什么好感,公孙弘不太在意这个事情,他的大臣属性要盖过学问家的属性,类似晁错张苍他们,他只是从政务上来分析这件事,非常的赞同节葬这件事,至于礼什么的,他不太在意。
    至于另外一位高徒刘赐,他压根就听不懂这些人在争论什么。
    不都是埋掉吗?争来争去的在做什么啊?
    比起争论,他更在意有没有人会获罪,能不能充实一下本国的人口。
    至于不成器的董仲舒,他在礼家第一次闹事后就不见了踪影。
    胡毋生最初还很害怕,误以为他去跟那些人混在一起,后来才得知,董仲舒这些时日里都窝在书房内读书,没有外出。
    哪怕是坐在胡毋生面前,董仲舒还是在读着书。
    刘赐有些狐疑的看着他,「你这又是在搞什么啊?
    自从他们开始骂浮丘公以后,你就没出过门,一天天的到底在忙什么?」
    董仲舒看了看胡毋生,说道:「我在学礼。」
    刘赐猛地跳了起来,「啊?!你个叛徒!你学什么礼?我们是治春秋的!!
    胡毋生也是不好气的说道:「现在不是学礼的好时日…你现在学礼,是急着不能上廷尉吗?」
    董仲舒这行为,在他们看来,那就是垓下后投项羽,云梦泽后投韩信…怎么看都是取死。
    董仲舒愣了片刻,然后解释道:「我是觉得…陛下可能需
    要新的礼,现在的礼太过繁琐,我想要制定一个新的礼,简略,朴实,能附和陛下的想法,能适合当今的大汉…若是制定了,往后天下的礼,就是公羊说了算。」
    胡毋生大吃一惊,「你定礼??」
    「是我想的太简单了…我有这样的想法,却没有这样的实力…我制定不出来,所以这些时日里不断的读相关的书籍.」
    刘赐拍打着胸口,「你若是制定不了,为什么不来询问我呢?」
    「我可知礼了…我来帮你制定啊,我们一同来制定,后来人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董仲舒没有理会这位不靠谱的大王,看向了胡毋生,「师兄,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我目前能力不足以定礼,但是我知道,您是有实力办成这件事的,若是由公羊定礼那往后我们就能接替礼派…」
    「那公羊还能算是公羊吗?」
    胡毋生轻声说着,「仲舒啊…治学不是为了获得名誉,不是为了让学派兴盛,不能以功利啊…治学是为了得到知识,是为了传播知识,你若是觉得礼的作用大,想要学习礼充实自己的知识,传播更好的礼来造福天下,我愿意教你,可若是你只是想要用礼来取得更大的利益,那我就不能教你了…以功利心来做学问,纵然能取得一时的成功,最后也一定会失败。」
    「礼派的失败,就是因为他们将礼用与自己的利益,而非天下之事。」
    「我治公羊之学,是为了查缺补漏,提升自己的学问,也是为了为天下人指明正确的道路,或者说,多提供一条道路…你现在想要毁掉四通八达的道路,只留下一条主路…你说这条路上的人若是走的远了,发现前面是悬崖,那该怎么办啊?」
    董仲舒听着他的话,忽然开口问道:「若是我现在说自己是为了因为发现了礼的作用大,想要学习礼来充实自己的知识,您会教我吗?」
    胡毋生没有说话。
    董仲舒却坚决的说道:「您用道路来举例,我觉得不妥,我则是以登山为例,想要往山峰上攀爬的人,看到前面挂着无数绳索,将所有的绳索连在一起,长度足够,他才能有机会爬到山峰上去,若是不连起来,趴到了半山坡上,绳不够用了?该怎么办?还是要摔下来,重新去爬?我做的并没有错。」
    「那我只能希望你这无数绳索连起来的绳子,足够结实…」
    刘赐狐疑的听着他们的言语,看向了一旁的公孙弘,「他们这是什么意思?是要去爬山?」
    公孙弘回答道:「公子不必理会…不是爬山也不是赶路,只是砍树而已,不同的斧头都能砍树,可重要的是该砍那棵树」
    「啊???」
    刘赐满脸的苦恼,「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听说浮丘伯要离开太学了,我得看看能不能让他来给我当舍人…
    廷尉府内,依旧是人山人海。
    众人看的是津津有味,这次别开生面的庭审,还真的是有趣啊。
    这萧奋也是厉害,次次都能找到理由来扯开罪行,廷尉也相当公正,虽然还没有达到后来那种为罪人辩护的级别,但是汉朝的廷尉是专门有官吏来为罪人讲述律法,为他们提供最好的解决方案,让他们知道律法,不至于不明不白的死掉,他们大概相当于法律顾问?他们也算尽职,面对萧奋这样的罪犯,他们也能提供一些不错的律法依据。
    例如大汉对造谣罪的处置办法里拟定谣言者和第二个传播谣言的刑法处置都是不同的,萧奋也是从顾问口中得知这件事后,才改称自己是听来的,并非是最先造谣的那个人。
    可这样,他却算是认了自己的罪行,他对晁错有诽谤,哪怕他真的不是第一个拟定的,也在其中起到了传播的作用
    影响极为恶劣。
    众人很久都不曾见过如此精采的庭审了,以往的庭审,就是直接开杀,有的时候,还莫名其妙的能找到甲胄…
    就在萧奋解释着自己道听途说的时候,门外忽然涌进了一批甲士,迅速占领了各个要点,随即就有一个身高马大的壮汉推开了面前的众人,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廷尉,无论是观望的众人,还是廷尉的官吏们,都急忙起身行礼,前来的人正是刘长,刘长得意的看着众人缓缓走到了晁错的身边,抬起头来,看向了韩信。
    「朕是来接受诉讼的。」
    这一句话说出口,整个廷尉顿时就炸开了。众人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气氛顿时哗然。
    韩信坐在上位,直勾勾的看着下方的竖子,「陛下有何诉讼?」
    「我要告萧奋诽谤浮丘伯以及朕。」
    那一刻,萧奋别过头来,心惊胆战的看着不远处的皇帝,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发生了什么??
    刘长却急忙说道:「这厮造谣诽谤浮丘伯,连带着朕,他诽谤浮丘伯奉承,诽谤朕不孝…诽谤朕非正统…诽谤朕任用小人…请老师一定要为朕主持公道啊!朕何其无辜。」
    眼看这皇帝要演上头了,韩信却清了清嗓子。
    「放心,廷尉定然会还陛下清白!」
    群臣目瞪口呆,什么意思??
    廷尉还真的要受理??
    皇帝诉讼??荒唐啊!!!
    陛下这是找不到可以玩的东西了??这是何等荒唐的君王才能做出来的事情啊!!
    他们完全看不懂这操作,皇帝玩也就算了,太尉您老人家还陪着他瞎胡闹啊??
    萧奋此刻想要说些什么,可喉咙里仿佛有什么堵着,话都说不出来,他整个人直接瘫倒在了地上,浑身剧烈的颤抖着,都开始翻白眼了,口吐白沫,在场的医者急忙上前进行治疗,庭审都因此而被打断。
    刘长有些不屑的看着他,「这厮也太胆小了吧,这就吓成这样了??」
    吕禄低声提醒道:「陛下…诽谤三公可能只是弃市…可诽谤皇帝是诛族啊…」
    趁着被告接受治疗的时候,刘长大声的说出了自己的冤情,「朕的清名,乃是天下人都知道的,这个犬入的,却要造谣,诽谤浮丘伯与朕…他举例造谣浮丘伯的那几个内容,都与朕有关…朕悲愤不已,轻易请廷尉来主持公道,朕是相信律法的,大汉的律法肯定不会冤枉一个无辜的好皇帝!朕这一生都是遵纪守法的好皇帝…」
    刘长大概是整个华夏历史上第一个主动在廷尉报案的皇帝了,而韩信大概是历史上第一个来审皇帝的大臣了…
    他也不带怕的,还真的就坐在上位,让皇帝站在前方,开始询问案情的经过,还几次提醒皇帝在廷尉里不能说脏话!
    真的是一个敢告,一个敢办。
    群臣早就看傻了。
    司马喜的手飞速记录着,那纸张都快冒烟了。
    刘长倒是一点都不尴尬,他这么做,有自己的想法,他要将大汉的以孝治国缓缓变成以法治国,以礼教化…礼法只能是教化百姓们,告诉他们什么可以做,而律法不是告诉他们,是明确规定他们什么不可以去做…为了完成这种过渡,刘长压根也不怕背负荒唐的名声,反正整个大汉都是一些做荒唐事的皇帝,比起在皇宫里提倡穿开裆裤,他这个行为已经算是荒唐行为里不太荒唐行为了。
    有了皇帝这么一个助攻,那些还不曾认罪的儒生们痛哭流涕,纷纷认罪,面临皇帝的指控,他们连反驳的心思都不敢有。
    至于萧奋,在被抢救回来后,整个人也是彻底麻了,干脆的认罪…难道要自己跟皇帝对线??说皇帝诬告自
    己??
    最终,主犯萧奋得到了判决:诽谤三公晁错,影响极为恶劣,从重。诽谤太学祭酒浮丘伯,影响极为恶劣,从重。诽谤皇帝,影响极为恶劣,从重。教唆**犯罪,被教唆者数量极多,有不满十五岁者,从重。三次上诉不认罪,拒绝为晁错公开道歉,恢复清名,从重。
    数罪并罚,判三族诛,即刻执行。
    萧奋浑身无力,被甲士们扶着走下去的时候,他隐约看到了站在人群里的浮丘伯。在这一刻,他的脑海里迅速浮现出了无数个回忆。
    「无碍,你就来太学教书,我知道你是个很有才能的人…我为你做担保!」
    「这是我跟你老师的书信,里头有很多我们的辩论,你可以拿来看看,要用心学习啊,你的老师已经不在了,往后的礼,可要靠你来传承。」
    「你怎么又与他们吵起来了?你要劝他们守礼,自己要先守礼啊!!我不曾听说过有知礼的人去四处训斥他人的!」
    「其他人都可以走了!你留下来,这些书不曾看完就不要回家!」
    「带着你的金子走!!这就是你学的礼吗?!你是从哪里弄来的,明天就给我原路退回!!以后不许跟那些人打交道!!!你已经走上了歧途!!你再这样,我就要将你赶出太学了!!」
    「不要去啊!!这是寻死之道!你听我说…听我说…」
    甲士的手犹如生铁,他们死死抓住萧奋,萧奋动弹不得,犹如傀儡,他跪在地上,刽子手已经开始摩擦着利刃,甲士拽着他的头发,按着他的头,这一刻,他恍然大悟。
    原来他真的不是在针对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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