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刘大勇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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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西下,仅剩天边最后一抹余晖。

    一名衣衫褴褛,背着弓箭的黑衣女子跑出云丘山一处密林,行至河边,看到一匹套着马鞍的白马正在河边吃草,赫然是自己的爱马,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于是将手放进嘴里,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听到熟悉的口哨声,白马回应般发出一声长鸣,奔向自己主人。

    黑衣女子也奔向自己的爱马,而后抱着自己失而复得的爱马,委屈地哭起来了,想起相公死后,自己这两年受到的种种委屈,她哭得愈发悲切……

    马儿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悲伤,再次发出鸣叫,黑衣女子回过神,急忙给自己的爱马检查,发现爱马只是受了一点刮伤,并没有被老虎伤过的痕迹,她心中满是疑惑,爱马是如何虎口脱险的?那头大老虎为何没有吃掉自己的马?

    一定是相公在天之灵保佑……

    黑衣女子骑上爱马,一路急驰。

    入夜后,四下一片漆黑,黑衣女子从马背上的行囊里,找出一个灯笼,点燃灯笼后,她牵着马,沿着泥道走进了一片密林。

    天已经全黑了,远处没有看到一丝灯火,黑衣女子蹙眉,看来今夜只能露宿此地了。

    黑衣女子将马牵到一旁树下拴好后,找了一些树叶枯枝,很快便燃起一堆火。

    火光中,黑衣女子从马背上取回行囊,找出一张布画,坐在火边,痴痴看着画上的人。

    布画中是一名年轻男子,文士打扮,脸上挂着一抹春风得意的笑容。

    泪水一滴一滴,滴在画上……

    黑衣女子生怕泪水污了画布,急忙抹掉画布上的泪水,小心翼翼将画卷好,放回盒中的时候,顺手将盒中一张状纸取出来了。

    状纸上所告的是陕西道监察御史刘大勇,虽然相公教过她识字,但状纸上洋洋洒洒近千字,她认不全,唯有落款“民妇许秀莲”最后三个字,她认得最牢,许是相公的姓氏,秀莲是她的闺名。

    许秀莲将状纸扔进了火里,化成一片灰烬,既然告不动那个狗官,那她便以自己的方式为夫报仇。

    不知道为何那狗官会跟一个狗太监厮混在一起,但当官的都是蛇鼠一窝,下次再寻得机会,一定顺手将那个碎嘴子的狗太监也一起杀了。

    许秀莲目光投向泥路中两道车辙,即便刘大勇那个狗官一行不走官道,不住官驿,想追踪他们依然易如反掌,那个狗官跟那个狗太监一身华贵绫罗,走到哪里都很惹眼,话说他们如此招摇,就不怕惹来强盗山贼吗?

    许秀莲从行囊中取出刀剪等工具,又取出一根弓弦,给断弦的长弓重新装上弦。

    许秀莲装好弓弦,试了试手感,满意地点点头,而后从行囊中取出一个干馍,咬了几口,觉得肚子不太舒服,于是摸黑走进林子深处……

    “哎呀!”

    密林深处传出一阵惊呼,而后是许秀莲气急败坏的骂道:“哪个王八蛋在林子里挖那么大个坑?”

    四周一阵静寂,回答她的只有风吹过树林的沙沙声。

    ……

    ……

    云丘山下翠竹林,翠竹林中翠竹屋。

    翠竹屋舍灯火明,李慕鱼等人在杀猪……

    杀猪的是刘栓,李慕鱼跟刘大勇只是在一旁呐喊助威,当泉水指挥官。

    刘栓将猪杀死后,一名老汉从竹屋中出来,招呼道:“诸位大官人,热水烧好了。”

    “劳烦老丈了。”

    “大官人,您太客气了。”

    刘大勇彬彬有礼的道:“老丈容留我等过夜,已不胜感激,还替我等杀猪烧水,实在是太劳烦了。”

    李慕鱼看了一眼不知如何回话的老汉,打断道:“好了,刘兄,你就不要客套了。”

    “贤弟,你不知道礼多人不怪吗?”

    “知道,但礼太多,人家会觉得你有妖怪。”

    “怎会有妖怪?”

    “自古口如蜜之人,大都腹中藏有暗剑。”

    刘大勇哼了一声:“竖子不可教也。”

    李慕鱼也嫌弃地啐了一声:“百无一用是书生。”

    刘大勇傲然道:“没有我们书生,谁来治理天下?”

    李慕鱼暗叹一口气,这个年代读书人地位太高了,文官集团不单掌控朝堂,还掌握着天下兵马大权,因此读书人特别有优越感,或多或少都有一点盛气凌人,当然了,这也不能怪读书人,全是大明的社会风气造成的,民众太追捧文人了。

    “仗义每从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刘大勇沉默了一阵,幽幽的道:“贤弟口舌之利,乃愚兄平生仅见,想必贤弟也是读书人吧?既然贤弟也是读书人,为何要打自己的脸?”

    “……”

    李慕鱼也沉默了一阵,没好气的道:“我觉得自己太俊俏了,有伤天合,所以没事喜欢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降低天谴的几率。”

    “……”

    刘大勇白眼道:“贤弟不但伶牙俐齿,脸皮更是厚比南墙。”

    “刘兄也不遑多让,否则怎会当上言官?”

    “以贤弟口才,屈尊御马监真是可惜了。”

    李慕鱼停下来了,他要是效仿自己前两句说过的话,我觉得自己的不可描述之物太俊俏了,有伤天合,所以没事就切掉了,以此降低天谴,这么说好像有一点脑子短路的嫌疑?

    “人各有志。”

    “贤弟的志向让愚兄很是费解。”

    “你知道我的志向?”

    刘大勇问出了这段时间心中的疑问:“以贤弟的才学,考取一个功名定然不成问题,为何甘受剜心之痛也要入宫?”

    李慕鱼不知道如何解释了,正常而言,一个受儒学熏陶之人,绝对不会进宫当太监的,身体发肤受自父母,当太监算是大逆不道,读书人不会这么做,若是一心为官,可以努力考取功名,即便考不上功名,也可以入官府为吏,由吏一步步升为官,也是有可能的,为何要选一个下下之策?

    “我是机缘巧合之下成为太监的。”

    “机缘巧合?”

    刘大勇愣住了,什么样的机缘巧合会让一个读书人,心甘情愿签下净身契书?要知道不是自愿签的契书,人家是不会动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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