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灰崎没有说话。

    他盯着阿婵，后退了三步，然后勾起了唇角邪气一笑，“女神殿下，你可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阿婵盯着他，歪了歪头，“真的？”

    她那毫不动摇的神色让灰崎脸上的笑意微微淡去，他笑容一收，就这么面无表情的将她甩在了身后，径直走入了前方的人群之中。三言两语，就跟那位名叫加藤光子的少女调笑了起来。

    阿婵顿了顿，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措辞。

    火影世界的人承受能力要高一些，对于感情，也更倾向于直来直往，但这个世界的人，似乎……要更含蓄一点才好？

    那么刚才那句话，应该怎么说才符合这个世界的语言习惯呢？想到这里，阿婵有些为难的皱起了眉头。

    眼见着不知道为什么灰崎离开了帝光女神的身边，金色短发的上杉成一顿时有些按捺不住起来，他的两个同伴都不敢去试探灰崎，便只有他鼓起勇气问道：“那个啊，灰崎，就这样把樱井桑落在后面好吗？”

    灰崎正在跟加藤光子说话，听见他的声音，当然听出了上杉成一的意思，他脸上的笑容微微一顿，然后颇为漫不经心的挥了挥手，“无所谓啊，你想要去就去找她吧。”

    加藤光子作为一个女生，自然看得出灰崎脸上的生硬，不过，反正他自己要逞强，她和上杉成一又是得益者，就算看出来了，也不会说什么。

    上杉成一比其他两个同伴先一步的得到了准许，顿时得意的扭头跑到了阿婵的身边，套起近乎来。

    阿婵对于他的搭讪应对的很有礼貌，显得非常有教养和耐心，让人感觉非常亲切，可是仔细一想，却是温柔的将人拒于千里之外。那种非凡的礼仪，仿佛出身高门大族一般，让人有些自惭形秽，却又忍不住的想要跟她说的更多更久一些。

    加藤光子看着自从上杉成一去到樱井婵身边后，就越发心不在焉起来的灰崎，不甘心的咬了咬牙，可是不论她说些什么，灰崎的注意力却明显都放在身后的说话声上了。

    樱井婵的回应其实很少，大多都只是温柔的“嗯。”“是的。”“嗯？是吗？”“不会呀。”“怎么会。”之类没有什么营养的敷衍回答，可是她偏偏就是能把这种敷衍的话语，说的楚楚动人，像是真情实意的理解和包容对方般，情意绵绵的让人心动。

    加藤光子看着灰崎的神色明显越来越冷硬了起来，最后已经愤怒到她都不敢再多说一句话的地步了。

    然而眼前现在只有美人的上杉成一完全没有察觉到前方的诡异气氛，他已经完全沉溺在了“女神回应我了！”“女神回应我了！”这种巨大的欢喜之中。

    灰崎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阿婵正望着对方，一脸笑意，而上杉成一，看起来好像已经晕头转向了。

    他们没有一个人注意到灰崎的视线，这让他顿时更加烦躁了起来。

    就这样，这一行各怀心思的人终于到达了一家ktv。阿婵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她打量着四周，神色间多少有些好奇，上杉成一便十分卖力的介绍起来，没过一会儿，阿婵就从什么都不懂的状态，进化到了仿佛已经见怪不怪的样子了。

    “谢谢你。”她礼貌的道谢，金发的少年便激动的脸都涨红了。“不，不客气！”

    灰崎便像是不甘示弱般的，一把将加藤光子拉进了怀里，踹开了包厢的房门，第一个走了进去。

    随着包厢里的灯光暗下，点歌台打开，一群人慢慢的也炒热了气氛。

    阿婵说她不会唱歌，女生本来就不想带她玩，男生也不敢勉强，她便得以安安静静的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带着恬淡的微笑看着男男女女慢慢放开了玩闹起来。

    上杉成一中途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给阿婵带了一罐饮料。

    他看起来有些紧张的将饮料递了过去，“给，给你。”

    阿婵仰起头来朝他微微一笑，毫不戒备的接了过去，喝了一口。“谢谢。”

    在昏暗的包厢里，他们的头顶打下了五颜六色的灯光，映照在她的面容上，将她的神色映照的幽魅诡丽。

    那是在日光下端庄娴雅的樱井婵另一种模样，仿若深渊魅魔一般染上了暗夜的诱惑色彩，美的惊心动魄。

    上杉成一盯着她咽下了那口果汁，然后涨红了脸坐在了她身边，一个劲的要她多喝饮料，等阿婵察觉到不对的时候，一罐果汁差不多都喝光了。

    ——然而那不是果汁。

    阿婵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有些回不过神来的眨了眨眼睛——那好像是……酒。

    她记得这个世界，好像是对他们这些“未成年人”禁酒的。

    而且酒什么的……

    康斯特族是没有酒这种东西的，所以对她来说，喝酒和喝水并没有任何差别，这具身体也并不会模拟出喝酒时被呛或者被辣到之类的生理反应，以至于她之前完全没有察觉到——

    但是，就像是身体会自动判断生气情绪需要解压而判定应该流泪一样，这具身体虽然无法模拟过程，却能直接表现结果——醉酒。

    阿婵的身体是长老们根据人类的审美创造出的最完美的形式，她的醉酒模式自然也不能随意敷衍。

    然而人类醉酒后的姿态千奇百怪，长老们搜集了无数的资料，参考了无数样本，才终于确定了阿婵醉酒后的状态。

    这么想着，阿婵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慢慢的切换到了“醉酒”模式，而有些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上杉成一想要去拉她，但这么多人在场，他最终也还是不敢太光明正大的做些什么，他原本是觉得机会难得，想把樱井婵灌醉了带走的，然而此刻她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而朝着坐在门口的灰崎走了过去。

    灰崎正和加藤光子凑在一起，显得特别亲密的在说着什么悄悄话，看起来都快要亲成一团了。

    阿婵脚下一个趔趄，顿时直接倒在了他的身上，灰崎愣了一下，下意识的伸手接住了她，他低头一看她的模样，就瞬间明白了什么，霎时暴怒而起。

    “上杉成一！？你灌她酒！？”

    金发的少年顿时畏缩了起来，“我……我……我只是……我不想做什么的……！”

    灰崎站了起来，他的脸色变得十分可怕，然而阿婵抱住了他，不让他再往前走。

    “灰，灰崎……君……”

    她的声音变得十分细弱，比起之前的温柔轻缓，像是小孩子撒娇般的呢喃。

    灰崎原本准备把上杉成一狠揍一顿，冷不防却被阿婵扑住了半边身子，而不得不收回拳头稳住她的身体，将她半抱在了怀里。“喂！你没事吧！”

    他眉头紧皱的低头看她，却发现阿婵白皙如玉的肌肤已经泛起了潮红，她清澈的眼眸里仿佛漾着一泓春水，湿漉漉的，显得又可怜，又可爱。

    “灰，灰崎……”阿婵无力的拽住了他右边的衣领，另一只手拉住了他背后的衬衣，勉力支撑着自己不倒下去一般的靠在他的身上，然后低低的，缱绻的，靠在他的肩膀上，在他的耳边轻轻的低唤了一声他的名字，“……祥吾……”

    其余人听不见阿婵的声音，他们便只见到灰崎僵在了原地，原本高涨的怒火像是被消防车冲了一遍似的，瞬间蔫了不少，甚至白皙的耳根，还慢慢染上了红霞。

    灰崎最终恶狠狠的瞪了上杉成一一眼，却没有去找他麻烦，而一把将阿婵抱了起来，踹开门走了出去。

    身体不可控的情况很糟糕，阿婵窝在灰崎的怀里，小声小声的啜泣了起来——那都是气的。

    但灰崎却以为她是被吓坏了，忍不住有些歉疚，又有些心软的低下声气哄她，“喂……你别哭了……”

    然而阿婵完全不听他的，自顾自的继续低低的抽泣，从上方，灰崎只能看见她颤抖湿润的睫毛，和偶尔落下的晶莹泪珠，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实在让他心烦意乱。

    眼见着常规方式没有用处，他抱着她正好经过一条无人的巷子口，灰崎便将她放了下去，恶声恶气的恐吓道，“喂，你再哭的话，我就亲你了啊？”

    谁知道喝醉酒之后的阿婵一直都叫他的名字，像是被他欺负惨了一般一边哭一边叫他“祥吾”“祥吾”，让他完全没法继续对她粗暴下去，他无可奈何又焦躁恼怒的瞪着她，“好了好了！是我不对！我会把那些家伙全部都揍趴下，让他们全部都跪在你面前道歉，这总可以了吧！？”

    “啊啊啊啊啊不要再叫我的名字了！”他被她那一声声轻柔旖旎的“祥吾”叫的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真是——！”

    他恼火的扼住了阿婵的下巴，动作颇为粗暴的将她推到了巷子的墙壁上，低头吻了上去。

    然而醉酒状态中的阿婵一直固执的叫着他的名字，她柔软的嘴唇一张一合，反而像是在迎合他的动作，很快，灰崎就喜欢上了在她低唤他名字的时候堵住她的嘴唇，让她只能发出破碎的气音的游戏。

    而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自己正被这样欺负，阿婵终于闭紧了嘴巴，不再说话了。灰崎这才放开她，他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有些气息不稳的低声问道，“……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阿婵茫然的站在那里，好像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然后她突然眨了眨眼睛，“我的书包不见了……”

    灰崎愣了一下，才想起他们的书包应该还在ktv里，他正犹豫着，阿婵又叫他了，“祥吾……”

    灰崎顿时就反抗不能了，他头痛的揉了揉额角，用力的按住了阿婵的肩头，像是嘱咐小孩子一样的，一字一句的吩咐道，“我去拿书包，你在这等我，哪也不要去，哪！也！不！要！去！知道吗？！我马上就回来。”

    为了能够快些赶回来，灰崎转身很快的跑走了，阿婵有些无力的靠在墙壁上靠了没一会儿，就滑了下去，干脆蹲在了地上。

    她将脸埋进膝盖之中，却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不大确定的在不远处叫了她一声，“……小樱井？”

    阿婵抬起头来，看见了黄濑站在不远处，正一脸惊讶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