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第2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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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桂花可真是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深更半夜的来他家撬门，但是这个世道就是这样，他们家要是轻轻放下,人家只会觉得他们好欺负。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打了人,两个人被打的跟猪头似的。
其实吧，这种事儿人人都厌恶,毕竟大家都是穷苦人家,你来偷东西,那是偷东西吗？那简直是要人命。不过到底是邻居,自然是找了那家人过来。那家的老太太人一到就哭着叫：“我的大孙子啊,谁给你打成这样的。”
赵桂花毫不客气，说：“我打的，怎么着？溜门撬锁的,打死他都不为过。”
她叉着腰,手里的木棒子直接咣咣的又砸在了小偷儿的身上，十分凶：“你们偷东西还有理了？跑我这儿来还敢大声？怎么的看我们岁数小就想拿大？老娘可不怕你们！”
她凶巴巴的，一点也不客气。
一旁的庄老蔫儿点头，说：“就是,深更半夜的撬门,谁知道你们是只图钱还是谋财害命。”
他指着其中一个说：“这个家伙昨天白天就联合别人抢过我，这可不是第一次了，今天能偷我，明天就能偷你们，你们如果帮着说话就好好想想自家有多少能扛得住他们嚯嚯。”
大家一听，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这偷东西确实不对。”
“我就说这小子总是在街上溜达，贼眉鼠眼的,保准是盯着邻居们呢，这小哥说得对，他能偷新搬来的，自然也能偷我们的……”
“我家前些日子丢了一罐子白菜，不知道是不是他们……”
“这就不好说了。”
大家议论纷纷，来“解救”大孙子的老太太一下子还真是麻爪儿了，她本来看着这苦主是两个小年轻，想要先发制人，拿住他们，但是没想到，这两个竟然都是刺儿头。
她眼看赵桂花又打，哭喊着：“别打了，你快别打了。我家就这么一个独苗儿，再打就要打坏了啊。你这小姑娘下手怎么这么狠啊。”
赵桂花：“那又怎么样？我可没听说不能打小偷儿的。再说怎么就是我下手狠，你们干坏事儿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下手狠呢！你看看我表哥被打的，他们抢钱的时候，下手可也不轻，现在装什么无辜人？”
眼看这个老太太蠢蠢欲动扑上来想要拉住自己，赵桂花直接用木棍子抵住老太太，冷飕飕的说：“我可告诉你，我不管你多大岁数，这个世道也没有惯着泼妇的，你要是敢上来，我就敢动手。打死我是不管的。我既然敢动手，我就不怕你！我这些年也不是白练的！有本事你们全家一起上，看我收拾不收拾你们！”
赵桂花虚张声势，她一个光头，倒是很有几分说服力了。
嗯，一看就是高手。
练过！
这时先头儿去这家叫人的几个爷们脸色都有点不好看，但是这个不好看不是针对赵桂花他们这对小年轻，而是针对老太太的。他们都是本分人，自然不会代入小偷一家子，他们想的是，自家要是被偷了，这人是不是又要胡搅蛮缠？刚才还觉得邻居之间，帮着说和说和，现在只觉得打脸，十分的难看。
大家都不太高兴，更是有那暴脾气的骂人了。
这家的男人赶紧拽住了老娘，接连道歉。他上前就踹了儿子一脚，说：“小兔崽子，你看看你干的这都是什么事儿。”他骂骂咧咧的打了两个小子，随即赶紧说：“姑娘啊，这事儿是我家不对。”
“是我们不对，都是我们不对，你别打了啊。”两个挨揍的哭哭啼啼。
赵桂花哼了一声，庄老蔫儿倒是说：“我就不懂了，那有钱人的歹人多了去了，你们怎么不去劫富济贫，干什么要盯着我一个穷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薅羊毛，这样合适吗？”
赵桂花也凶巴巴：“说，为啥盯着他不放！”
这两个小偷儿都不是那种很大胆的，这个时候都被赵桂花打破了胆子了，其中一个可怜巴巴的说：“我们就是看你病歪歪的，觉得你好对付……”
众人一听更生气：“哪有你这样的。”
“就是啊。”
“你们可真有出息。”
“对啊，我看这个小哥说得对，有本事你们去偷那为富不仁的啊，欺负穷苦人，还是个病人有啥用。”
虽然这家子才搬来两天，但是大家都知道这家子是病人，一天三顿的熬药，味道还是很浓郁的。这也是为啥邻居之间没有人上来打招呼的原因，谁不怕沾染上药罐子呢。
这要是没钱治病借钱怎么办。
因为这样的心思，大家虽然知道搬来了新邻居，但是并没有主动来往。
“我再也不敢了！呜呜呜！”
“就是啊，我们再也不敢了！如果你们在抓到我们再附近偷东西，就打断我的腿，呜呜呜……”
赵桂花嘴角抽了抽，不再附近偷，那是要去远地方？她翻了个白眼，不过眼看这表兄弟两个哭的嗷嗷的，倒是没言语。这家子的男人主动说：“姑娘啊，我晓得这件事儿是我家这两个兔崽子的错，他们两个不懂事，但是就这一次，我保证就这一次，绝对没有下一次。你就饶了他们，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儿，我都把他们的腿打断了！求求你了。”
中年人跪了下来。
他倒是看得出，虽然一般人家都是爷们做主，但是明显这个姑娘说的算。
“爹！”
“舅舅！”
男人认真：“我也跟诸位邻居保证，一定会看好了这两个小兔崽子，绝对不让你们失望，给你们添麻烦。”
赵桂花沉默了一下，看向了庄老蔫儿。
庄老蔫儿叹息一声，说：“算了。”
他看着跪下的男人，说：“这一次就算了。”
“谢谢，真是谢谢你们，我一定管好两个小兔崽子……”
赵桂花哼了一声，挪开了木棒子，老太太赶紧能上去扶两个小毛贼。
赵桂花冲着庄老蔫儿撇嘴：“你倒是好心……”
庄老蔫儿沉默一下，轻声说：“我想爹了，如果我爹还在，一定也会这样维护我的。”
现场安静了一秒钟。
赵桂花听到这个话，也沉默下来，如果她爹还在，她爹也会维护她。别看她是女娃儿，但是她爹对她和弟弟都一样好。赵桂花叹息一声说：“算了。”
中年男人还真的挺怕这个小尼姑发飙的，一看她也算了，也赶紧上前扶住两个小子，俩人都被打的鼻青脸肿，不休息个把月，是别想好的。
不过他倒是觉得庆幸，幸好他果断，不然这小尼姑真是能杀人，太凶了。
他们又再三的道了歉，赶紧离开。
等人走了，院里的人也散了，他们明天都要干活儿呢，可没更多精力。赵桂花跟庄老蔫儿也进了屋子，赵桂花点燃了蜡烛，问：“你感觉咋样？”
庄老蔫儿咳嗽一声，说：“我没事的。”
其实他自己都觉得挺奇怪的，前几天觉得自己病的不行，人都要扛不住了，脑子晕乎乎的。但是自从她回来找他，他倒是觉得自己好的快了很多。
他觉得，赵桂花就是他的福星，是最好最好的。
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好的姑娘。
他上炕坐了下来，有点不放心的说：“你觉得他们会不会报复我们？”
赵桂花想了想，说：“应该不会吧，这两个人看起来不是那种大胆儿的。而且他家那个男人倒是挺懂道理的，当然啦，也可能是装的，不过既然要住在这一片儿，他就算是装的，也不好做的太过分的，所以我们也不用担心太多。”
庄老蔫儿点头：“我觉得也是。他家就是那个老太太难缠一点。”
赵桂花哼了一声，说：“我才不怕呢，这种蛮不讲理的老太太，我们村里有的是，我奶说了，不用给他们脸面。大不了就打架，谁怕谁。”
庄老蔫儿低头笑了出来。
赵桂花被笑的有几分不好意思，强撑着说：“早点睡吧，明天就不早起了，我们过几天再去报复饭馆儿。”
庄老蔫儿又笑了出来，也不知道开心什么，就是傻笑个不停，他说：“好。”
他看着赵桂花，又看看她的光头，小声说：“你倒是能吹。”
赵桂花脸色微红：“吹一下，别人也不来找麻烦，多好啊。”
她自己也上炕躺了下来，昨天晚上还有点小别扭，但是今天打架之后，她倒是放松了，也自在了。她说：“我的凶名以后可要传出去了。”
庄老蔫儿笑：“我知道的，你其实人可好了。”
赵桂花撇撇嘴，不过她很快就好奇的问：“你家就你和你爹两个？没听你说过你娘。”
庄老蔫儿：“她在我小时候就没了，她生我的时候就出了好多血，身体不太好了，也没两年，人就走了。那个时候我还不记事儿呢。我是跟着我爹长大的。我家早年就没旁人了。”
赵桂花轻轻的哦了一声，庄老蔫儿说：“这几天我得好好养一养，养完了赶紧找个工作。我们不能坐吃山空。”
赵桂花动了动嘴角，想说什么，又没有说。
庄老蔫儿：“我想过了，我不能再找跑堂儿的活儿，虽然也还行，但是不长远。我得找个能干长远的，这样才更稳定。”他原本想着找个什么工作都行，但是现在又有了点更多的想法，总是做跑堂，太不安稳了。
以后，以后……他忍不住偷看赵桂花，想到，如果以后成家，那肯定是有一门手艺才更好的。不然随时都能被人撵走，怎么养老婆孩子呢。
一个男人，总是要能养家的。
他吹了蜡烛，反复是安静下来，但是庄老蔫儿能感觉到赵桂花的视线。
赵桂花眨眼看着庄老蔫儿，他说：“等我挣了钱，就给你。”
说这个话的时候，他偷看了赵桂花一眼，自己脸滚烫滚烫的，他庆幸刚才吹了蜡烛，不然的话她肯定就看到他的脸红了。他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一定是脸红了，而且是红的滴血。
赵桂花歪歪头，说：“你的钱，给我干啥？”
庄老蔫儿唔哝一声，赵桂花声音大了一点，说：“我都根本听不清你说了什么。”
庄老蔫儿又看了赵桂花一眼，想了想，找到一个借口，说：“你给我看病，还带我租房子住，都是花钱的。我得还给你。”
赵桂花：“哦。”
庄老蔫儿又想了想，继续说：“得加倍还给你，你还给我做饭了，那么多好东西呢，我好多年都没有吃到了。”
赵桂花：“哦哦。”
庄老蔫儿没见她反驳，笑了出来，十分快活的说：“我一定早早的好起来。”
赵桂花：“嗯。”
她看了一眼庄老蔫儿，见他喜悦的溢于言表，即便是没有点蜡烛，透着月色都能看出他的快乐。赵桂花抿抿嘴，不知道为什么们也轻轻的笑了一下，随即挠挠头，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心情，闭上了眼睛。
大概是睡得太晚，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大晌午了，赵桂花顶着光头出来做饭煎药，这时院子里的邻居也过来打招呼了，经过昨晚的事情，大家也算是认识了。
“姑娘，你叫啥啊。”
赵桂花：“我叫赵桂花，那是我表哥，叫庄浩仁，他有个外号儿叫庄老蔫儿。”
反正这些人一定是要问的，所以赵桂花倒是主动说了出来。
“你表哥这是啥病啊？”
赵桂花：“其实就只是伤寒，但是拖了几天，反倒是有点严重了，不过也没啥，现在每天吃药已经好了不少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赵桂花就跟几个人打成了一片，这一片儿的情况，她也问了一个七七八八。赵桂花在家里是老大，为人处事，耳濡目染，都带着几分爽快。
她打听了别人，也适当的说了一些自家事儿。
这说的不多，但是院里的人倒是知道了，庄老蔫儿原来是做跑堂儿的，因为生病被主家辞退了，就连住处都被撵走了。这就少不得要多抱怨几分。
这些事儿啊，都是他们这穷苦人家能碰见的。
赵桂花：“他没地儿住，人家客栈看他病了觉得晦气，他只能去脚行找个地方住，这不是又因为病歪歪被盯上，其实咱们这样的人家有什么钱，那些地主老爷才是真的有钱呢。”
“谁说不是呢。”
赵桂花煎药之后端进去，其他人也忙着做午饭，就此散了。
赵桂花熬得肉粥，不过好在药味儿大，倒是盖住了肉粥的味道，她拿出前几天蒸的馒头，就着粥，吃了起来。庄老蔫儿：“这院子里的人好相处不？”
赵桂花：“还成，反正各过各的。”
庄老蔫儿喝着粥，喝的十分小心翼翼，说：“你说得对。”
顿了一下，说：“这粥真好吃。”
赵桂花：“当然好吃啊，这可是白米粥，里面还放了肉呢，以前我家只有过年的早上才能喝到，还没这个大米多呢。”
庄老蔫儿点头：“确实，大米没得不好吃。”
其实啊，不管是赵桂花还是庄老蔫儿，都很心疼的。这可是细粮啊，但是赵桂花又晓得，庄老蔫儿是个病人，自然要吃点好的养一养，他都吃好的了，她难道要去吃差的？
那肯定是要一样的，而且吧，赵桂花也觉得，自己也该养一养。这养得好了有力气，才能过的更好，不然要力气没力气的，还能干啥？
她一个姑娘家家的，自己得能保护自己，她一直都表现的很强悍很凶，未尝不是一种对自己的保护。不然就她一个女娃儿，真是谁都能上来咬两口。
现在就不同，因为她凶，大家跟她说话都带着几分客气。
两个人吃过了午饭，庄老蔫儿也老实的喝了药。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这老话儿总是不错的，像是庄老蔫儿就是这样，之前就是每天都昏昏沉沉的不行，但是这几天认真喝药，养了三五天，人倒是很快的好了起来。
他虽然是好了，但是他们家这几天的伙食倒是没有差，赵桂花认真说：“大夫说过，你和我的身体都有些亏空，如果条件允许，还是要吃点好的，养一养。”
庄老蔫儿好了，自然要再把把脉，赵桂花也跟着看了看，不出意外，她身子也是亏空的。
就这日子，谁不亏空啊。
但是赵桂花还是决定养一养，因为赵桂花没有提让他离开的事儿，庄老蔫儿十分高兴。
他的病好了，也立刻开始去找工作，这年头工作并不是很好找，庄老蔫儿好几天都一无所获，有些垂头丧气。他说：“不行的话，我还是给店小二的活儿。”
这种活儿还算是容易找一些，毕竟他有经验的。
赵桂花：“再看一看吧。”
顿了一下，她看向了庄老蔫儿，问：“你啥时候走？”
庄老蔫儿瞬间僵硬了下来，他抿着嘴，垂下了头，像是一只被抛弃的大狗狗。赵桂花看他这么失落，心里也有点不舒服，但是……他们只是萍水相逢，又不是真的亲戚。
她低头戳着饭菜，脑子有点乱。
她，她不提，他到时候该走也是要走的啊。
赵桂花很安静，庄老蔫儿心里发凉，他抿抿嘴，说：“我、我还没还你钱……我还是要还你钱的。”
赵桂花抬眼看他，庄老蔫儿认真：“我等还了你的钱再走，那个时候再走好不好？”
他终于找到了借口。
赵桂花沉默了好久，垂着头轻轻的唔了一声，虽然这事儿是她主动提出来的，但是赵桂花心里其实也不舒服，听说他确实“有理由”暂时不走，她也默默的松了一口气，说：“那就再等一等。”
庄老蔫儿立刻点头，他也是松了一口气的。
他低头吃饭，说：“我每天吃得这么好，我也该把这个伙食费给你的，我欠你好多钱，好多好多钱。”
最好是还不完的那种，这样他就不用走了。
赵桂花闷哼一声，说：“那，那好吧。”
庄老蔫儿辛勤找工作的时候，赵桂花也悄悄的去王二家附近转了转，这一转就看到门上已经贴了封条，她垂垂眼，晓得这里是被人发现了。
不过也不奇怪，这已经瞒的够久了。
要说完全不被发现，那是不可能的。
虽说这四九城每天都在死人，但是这事儿在周围传的还是挺热闹的。主要是这家子不做人，谁都知道这家子不是好东西，那现在他们被人干掉了，多少是有几分大快人心的。
大家议论的不少，但是说起这些都格外的高兴，有人除害，那能不高兴吗？
这几兄弟可能害人了，听说他家院子里还挖出一具尸体呢。
赵桂花：“……果然牙婶是被埋在院子里。”
不过赵桂花也只会说一句活该，他们一起坑人的时候可不会想到自己会被灭口吧。
这里的事儿，有人说是报复，有人说是抢劫，有人说是冤魂索命……总之各种各样的流言都有，不过抢劫的说法肯定是最多的。毕竟，他家都被搜刮了。
赵桂花：“……”
是我。
她内心想法不少，但是既然这边被发现了，那她以后肯定是不会再来了。赵桂花买了菜回去，就见庄老蔫儿回来了，他眉眼都是笑意，开心的说：“桂花，我找到活儿了。”
他喜出望外，说：“我打听到机械厂招学徒工，我被录取了。”
赵桂花也好奇：“机械厂是干啥的？”
庄老蔫儿：“就是做机械件的，其实我也不晓得具体要这么干，不过是学徒工，那肯定是最先就要教的。”
赵桂花是乡下来的，不太晓得这些，但是庄老蔫儿是城里的，自然是晓得这个厂子的情况，他说：“这个厂子是张老爷家的产业，他人很好的，是城里有名的老好人，一点也不苛待工人，我能录取进去，真是太幸运了。”
赵桂花被感染了喜悦，说：“那敢情儿好。”
庄老蔫儿点头，说：“可不，他家待遇也不苛刻，我是一个学徒工，但是就连学徒工，一个月都给十个铜板，还管三顿饭呢，等我学成了，不仅薪水多，还能便宜租赁机械厂的房子呢。”
十个铜板很少很少，可是本身就是学徒工，能给这些已经很幸运了，更不要说还管三顿饭。要知道，很多地方的学徒工一分钱也不给，就得给老师傅先干三年呢。
所以说现在真是一个很好的出路了。
不过有的家贫的人家不敢去，他们的日子赌不起，因为不晓得自己多久能成为正式的，好几个月不能给家里添一点家用，日子过不下去的，赵桂花他们还算是能过的下去的。
有很多人家，每个月的银钱都是固定的，根本就不敢有一点差池。只有条件还可以，或者说家里有别人能养家的，那才敢去做学徒呢。
做学徒很好，但是有的人却根本就没有那个机会。
庄老蔫儿会乐意去，其实也算是破釜沉舟了，他想的是，紧巴一段日子，是为了以后能够生活得更好，他只盼着这个了。而且，他也想过了再做点什么贴补家用。
他认真：“我会好好学徒，争取早日转正。”
赵桂花：“好。”
庄老蔫儿：“我这份工是学徒工，赚的少，我想过了，我每天下工回来去城郊帮着挑粪，这个活儿是常有的，这样我们就能多赚一点了。”他眼睛明亮，说：“我能养、养家的。”
赵桂花听了这话，脸色有几分红润，说：“你瞎说什么，什么养家。”
庄老蔫儿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儿，没忍住，说：“我们是一家人。”
赵桂花的脸更红，反驳说：“谁跟你是一家人。”
难得的，赵桂花这样飒爽的姑娘也多了几分小女儿家的娇羞姿态。
庄老蔫儿垂垂首，不好意思的说：“我我我我……”
他结巴起来，但是还是鼓足勇气，说：“我稀罕你。”
赵桂花猛地抬头，就见这人眼睛亮晶晶，红着脸期待的看着她。他屏住呼吸的样子，像是下一刻就要昏过去。
赵桂花唔哝一声，说：“你稀罕我什么呀？我明明很凶。”
“我就是喜欢你，其实，其实也不知道为啥，反正就觉得你好。我喜欢你凶巴巴的好能干，喜欢你心地善良会来帮我，也喜欢你长得、长得好看。”庄老蔫儿觉得，他要烧起来了，但是他还是看着赵桂花不放。
他虽然是个软弱的人，但是在大事儿上，却又是很坚定的，他认真的重复：“我就是喜欢你，你特别的好看也特别的善良。”
赵桂花搅着手指，说：“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是真的！”庄老蔫儿赶紧开口说：“我要是骗人，就天打雷劈。我不骗你，我说的都是实话的。”
赵桂花看着他的眼睛，说：“我，我要想一想……”
她其实心慌慌的呢。
还是第一次有人跟她说这样的话，她……好看吗？
她咬着唇，心里乱糟糟的，又紧张，也有小小的窃喜。
她不晓得自己窃喜什么，但是就是高兴，几乎是忍不住的笑意。她咬着唇强行把笑容压了下去。
庄老蔫儿认真点头，说：“好，你想一想，我不逼你。但是，但是我的心意，你是懂的。”
他傻笑了一下，又说，“我会好好干活儿的。”
赵桂花抬眼：“你别去郊外挑粪了。”
她说：“你才刚病好，就别嚯嚯自己了。”
庄老蔫儿急了，说：“我如果不去，我们每个月房租都不够的，你找活儿不容易的，我……”
还没说完，赵桂花就说：“你不是给了我一个大洋？我自己手里还有一点，房租是够了的，能坚持好几个月呢。至于吃喝，家里不是也有？我们粮食不缺的，你还能在厂子吃三顿饭。仔细算算，我们开销很小的。我不是心疼你啊，我就是，我就是觉得你刚好就去干重活儿，再病了怎么办？看病才是费钱呢。再说了，你下工之后再去干活儿，人都没有精神，学习肯定是不能集中精力，那不是转正就慢？倒是不如把所有心思都用在学习上，争取早日转正，比什么都强。早一点转正，就有钱了。”
她手指搅得更厉害，两只手扭在一起，说：“如果你身体不好，我才不跟你成亲。”
庄老蔫儿一愣，随即立刻高兴的说：“我知道，我就知道你也喜欢我。你都想到成亲了。”
赵桂花：“……”
她红着脸呸了一声，说：“谁想了，你少胡说了。”
她挥舞一下拳头，说：“你再乱说，我就打你。”
庄老蔫儿嘿嘿嘿，傻笑个不停，笑够了，认真说：“我会好好干活儿，争取早日转正。”
赵桂花：“哦。”
她坚定：“别去挑粪了，你好好学，争取早日学成才是正经。”
庄老蔫儿想了想，用力点头：“好。”
他算了一下，虽然他做学徒工不打零工确实会紧吧不少，但是桂花说的也对，如果给身体嚯嚯完了，那么才是鸡飞蛋打。他知道一个健康的身体多么重要。
毕竟啊，他在原来的铺子就是因为生病才被撵走的。
所以他觉得赵桂花说的极有道理。
她真的好聪明哦。
他虽然读了书，但是不如赵桂花更聪明。
赵桂花：“我们家有粮食，最近也少买菜，我可以挖一些野菜，至于其他的，也就是房租的开销。旁的不多的，其实倒是还行。”
她没说手里有小金条还有银元的事儿。
虽然她也相信庄老蔫儿，但是毕竟认识时间不是很长。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些都是后盾，日子艰难才能拿出来。
庄老蔫儿：“那我现在有空也攒点柴火，慢慢攒着，等冬天就不用急了。”
赵桂花：“好。”
两个人很快的商量好了，庄老蔫儿也很快的上工，他被分去了干铆工，庄老蔫儿很勤快，学的也快。这要是搁了一般的地方，想学徒可是要跟师傅溜须的。
不好烟好酒伺候，那可学不到。
也亏得张老板这边风气好，主要也是他不会容许有人拿捏不教，成手的工人多，他这边产值才高。老师傅想拿捏？那真是老板都能让他们喝一壶儿了。
张老板虽然是有名的好人，但也是个商人。
在这个年月能赚大钱，都不是善男信女。
庄老蔫儿也抓住这个机会，才三个月就成了成手的师傅，至于说做的更精细，这也是要靠着时间的推进和熟练的增加。不过要说一级工，庄老蔫儿是三个月就达到了。
同期进厂的人，他是学的最快的，也转正的最快的，这脱离了学徒工，他的收入就增加了。这时他可真是觉得还是赵桂花说得对，他转正的工钱就不少了，一个月比原来做跑堂儿足足多了一倍呢。
他得到了自己提前转正的消息，高兴的手舞足蹈，难得有几分失态。下了工，他立刻飞奔回去，赵桂花白天会出门挖菜，这进城之后她是真的感觉到了女人的不容易。
总是听说城里工作多，可是实际上招女人的，真是没有。
她明天就忙着家里的事儿，这挖了菜回来，有些也晒成了菜干，多少为冬天准备一些。
“桂花，桂花我回来了。”
庄老蔫儿飞奔回来，兴奋的不得了：“我跟你说，我转正了，以后就有工钱了，我有工钱了！！！”
赵桂花一听这个，也是喜出望外：“啊，这太好了。”
庄老蔫儿用力点头，说：“以后我们就不那么紧张了。”
天知道他多着急，好了，现在好了。
赵桂花被感染的很高兴，也跟着蹦蹦跳跳：“你真的好厉害。”
庄老蔫儿：“我都是听你的，才能转正这么快！”
赵桂花：“你自己很能干，哪里有听我的什么。”
“怎么没有，就是有的，你看是你说把全部精力……”
他碎碎念个不停，赵桂花也翘起了嘴角，庄老蔫儿说的很兴奋，不过突然间，就扭捏了几分。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又很认真的说：“我现在转正了，我们、我们的事儿……”
赵桂花也是个爽快的姑娘，其实啊，她老早也对庄老蔫儿有好感的。
庄老蔫儿觉得她善良又美好，其实她又何尝不是一样想的呢？
她进城好多天，他是唯一一个对她伸出援手的人，更是在情况不明的情况下，放满身是血的她进门躲避，自己因为她伤寒被开除更是毫无怨言。
如果说善良的人，她觉得庄老蔫儿才是呢。
她抬眼看向了庄老蔫儿，只觉得他格外的紧张，不知道为什么啊，他这么紧张，她反倒是不紧张了，她轻轻的笑了一下，说：“你不会后悔吧？”
庄老蔫儿：“傻子才后悔。”
随即又很快的反应过来，赶紧说：“你你你你。你的意思是答应了？你的意思是答应了对不对？”
赵桂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够了，轻声：“我答应了。”
庄老蔫儿高兴的不得了，险些就要狂奔出去，他激动的语无伦次：“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我们会过得很好，我们……我们一起……”
说的乱七八糟的。
但是眼看他高兴成这样，就知道他的心意是什么样子。
赵桂花也格外的高兴，这说开了，反倒是觉得心情十分的透亮十分的畅快。
她没有想过这么快就找一个男人成亲，但是遇到了庄老蔫儿，他们两个在一起，她又觉得格外的快乐。她也笑眯眯的，满心满眼都充斥着喜悦。
不过很快的，她想到一茬儿，开了口。
她认真的说：“我爹娘去世还不到一年，我怎么都要守孝一年的。就算是成亲，也要明年的。”
庄老蔫儿听明白了她的意思，立刻开口：“那我等你，等爹娘满了一年，我们就成亲，我们就成亲好不好？”
挑明了彼此的心思，那自然是要奔着成亲去的。
他小心翼翼的看着赵桂花，生怕她不愿意，保证：“我以后会钻研技术，争取提升等级，赚更多钱，好好养家。”
赵桂花鼓鼓腮帮子，用力点头。
“好。”
她坚定的说：“好。”
庄老蔫儿立刻就笑了出来。
他们两个都是最最普通的老百姓，辛辛苦苦的赚一点嚼头儿过日子，但是两个人却又莫名的觉得，生活格外的有干劲儿。庄老蔫儿这些年一直都是一个人，日子过得不轻松，也看不见什么奔头，好像每天过日子就是数日子，不晓得将来，也没有将来。但是遇见赵桂花之后他一下子就觉得自己的生活生动起来，他开始想象美好的生活，也盼望美好的生活。
而赵桂花……赵桂花也是一样的，她家里遭受了巨变，开始一直都是有报仇撑着，在最危难的时候，也是庄老蔫儿对她伸出了援手。她虽然嘴上从来没说，但是心里却也不是不心动的。要不然，她也不会坚决的回来找庄老蔫儿。
这个时代没有那么多的轰轰烈烈，两个人都是孤身一人，凭借着对对方的好感，倒是很快的就动了心，走到了一起，相依为命。
两人很快的互通了心情，虽然没有更多的甜言蜜语，但是两个人都觉得格外的踏实。
庄老蔫儿：“厂子也有房子可以租赁，不过要排队，我转正就能报名了，等一等轮到咱们，我们就能租更便宜的房子了。”
庄老蔫儿又说：“我以后一个月就能赚半块大洋，我们两个可以好好生活的，够吃了。”
他又说：“等转过年儿你守孝结束，咱们就成亲，我们买一块红布做衣服。”
赵桂花看他碎碎念个不停，丝毫不觉得烦，反而是嘴角噙着笑意，她说：“我晓得的，我们也得攒点钱，囤点粮食，那坏人都知道该屯粮，咱们也得有一点，关键时刻顶得上大用处的。”
“你说得对。”
庄老蔫儿说：“等我放假，我跟你一起去乡下，我们去祭拜你爹娘，还有你的家人。”
赵桂花点头，说：“好，那我也跟你一起上坟去见你爸妈。”
庄老蔫儿看着赵桂花，鼓足了勇气，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他说：“往后，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一定可以把日子过好的。”
赵桂花抬头看向了庄老蔫儿，没有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反而是翘了翘嘴角，格外认真的点头，她看着眼前的男人，说：“好。”
她带着笑容，格外坚定：“都听你的。”
庄老蔫儿：“咱们家听你的，我这个人没啥能耐，咱家以后都是你说的算。你指哪儿，我打哪儿。我很听话的。”
赵桂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庄老蔫儿无辜的挑挑眉。
赵桂花笑着嗔道：“那以后所有事情都听我的？咱家一直都是我做主？”
庄老蔫儿格外的认真，说：“都听你的！”
赵桂花：“那让你把工钱都给我呢？”
庄老蔫儿奇怪的看着她，说：“这不是早就说好了的？我又不会花钱，都给你！往后我来挣钱，你来操持生活。”
他说：“我以前不是开玩笑的，也不是故意这么说的，我是真心的，我乐意把所有的钱都给你。”
顿了一下，他挠挠头，不好意思但是又真诚的说：“你、你别嫌我赚的少啊……”说到这里，忍不住抬眼，快速的辩解：“但是我会努力，我一定会努力赚更多的钱……”
赵桂花咬咬唇，嘴角扬了起来，她说：“那我也会好好操持家里的。”
她脆生生的：“以后我们两个好好过日子。”
“嗯，好好过！”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打了人,两个人被打的跟猪头似的。
其实吧，这种事儿人人都厌恶,毕竟大家都是穷苦人家,你来偷东西,那是偷东西吗？那简直是要人命。不过到底是邻居,自然是找了那家人过来。那家的老太太人一到就哭着叫：“我的大孙子啊,谁给你打成这样的。”
赵桂花毫不客气，说：“我打的，怎么着？溜门撬锁的,打死他都不为过。”
她叉着腰,手里的木棒子直接咣咣的又砸在了小偷儿的身上，十分凶：“你们偷东西还有理了？跑我这儿来还敢大声？怎么的看我们岁数小就想拿大？老娘可不怕你们！”
她凶巴巴的，一点也不客气。
一旁的庄老蔫儿点头，说：“就是,深更半夜的撬门,谁知道你们是只图钱还是谋财害命。”
他指着其中一个说：“这个家伙昨天白天就联合别人抢过我，这可不是第一次了，今天能偷我，明天就能偷你们，你们如果帮着说话就好好想想自家有多少能扛得住他们嚯嚯。”
大家一听，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这偷东西确实不对。”
“我就说这小子总是在街上溜达，贼眉鼠眼的,保准是盯着邻居们呢，这小哥说得对，他能偷新搬来的，自然也能偷我们的……”
“我家前些日子丢了一罐子白菜，不知道是不是他们……”
“这就不好说了。”
大家议论纷纷，来“解救”大孙子的老太太一下子还真是麻爪儿了，她本来看着这苦主是两个小年轻，想要先发制人，拿住他们，但是没想到，这两个竟然都是刺儿头。
她眼看赵桂花又打，哭喊着：“别打了，你快别打了。我家就这么一个独苗儿，再打就要打坏了啊。你这小姑娘下手怎么这么狠啊。”
赵桂花：“那又怎么样？我可没听说不能打小偷儿的。再说怎么就是我下手狠，你们干坏事儿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下手狠呢！你看看我表哥被打的，他们抢钱的时候，下手可也不轻，现在装什么无辜人？”
眼看这个老太太蠢蠢欲动扑上来想要拉住自己，赵桂花直接用木棍子抵住老太太，冷飕飕的说：“我可告诉你，我不管你多大岁数，这个世道也没有惯着泼妇的，你要是敢上来，我就敢动手。打死我是不管的。我既然敢动手，我就不怕你！我这些年也不是白练的！有本事你们全家一起上，看我收拾不收拾你们！”
赵桂花虚张声势，她一个光头，倒是很有几分说服力了。
嗯，一看就是高手。
练过！
这时先头儿去这家叫人的几个爷们脸色都有点不好看，但是这个不好看不是针对赵桂花他们这对小年轻，而是针对老太太的。他们都是本分人，自然不会代入小偷一家子，他们想的是，自家要是被偷了，这人是不是又要胡搅蛮缠？刚才还觉得邻居之间，帮着说和说和，现在只觉得打脸，十分的难看。
大家都不太高兴，更是有那暴脾气的骂人了。
这家的男人赶紧拽住了老娘，接连道歉。他上前就踹了儿子一脚，说：“小兔崽子，你看看你干的这都是什么事儿。”他骂骂咧咧的打了两个小子，随即赶紧说：“姑娘啊，这事儿是我家不对。”
“是我们不对，都是我们不对，你别打了啊。”两个挨揍的哭哭啼啼。
赵桂花哼了一声，庄老蔫儿倒是说：“我就不懂了，那有钱人的歹人多了去了，你们怎么不去劫富济贫，干什么要盯着我一个穷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薅羊毛，这样合适吗？”
赵桂花也凶巴巴：“说，为啥盯着他不放！”
这两个小偷儿都不是那种很大胆的，这个时候都被赵桂花打破了胆子了，其中一个可怜巴巴的说：“我们就是看你病歪歪的，觉得你好对付……”
众人一听更生气：“哪有你这样的。”
“就是啊。”
“你们可真有出息。”
“对啊，我看这个小哥说得对，有本事你们去偷那为富不仁的啊，欺负穷苦人，还是个病人有啥用。”
虽然这家子才搬来两天，但是大家都知道这家子是病人，一天三顿的熬药，味道还是很浓郁的。这也是为啥邻居之间没有人上来打招呼的原因，谁不怕沾染上药罐子呢。
这要是没钱治病借钱怎么办。
因为这样的心思，大家虽然知道搬来了新邻居，但是并没有主动来往。
“我再也不敢了！呜呜呜！”
“就是啊，我们再也不敢了！如果你们在抓到我们再附近偷东西，就打断我的腿，呜呜呜……”
赵桂花嘴角抽了抽，不再附近偷，那是要去远地方？她翻了个白眼，不过眼看这表兄弟两个哭的嗷嗷的，倒是没言语。这家子的男人主动说：“姑娘啊，我晓得这件事儿是我家这两个兔崽子的错，他们两个不懂事，但是就这一次，我保证就这一次，绝对没有下一次。你就饶了他们，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儿，我都把他们的腿打断了！求求你了。”
中年人跪了下来。
他倒是看得出，虽然一般人家都是爷们做主，但是明显这个姑娘说的算。
“爹！”
“舅舅！”
男人认真：“我也跟诸位邻居保证，一定会看好了这两个小兔崽子，绝对不让你们失望，给你们添麻烦。”
赵桂花沉默了一下，看向了庄老蔫儿。
庄老蔫儿叹息一声，说：“算了。”
他看着跪下的男人，说：“这一次就算了。”
“谢谢，真是谢谢你们，我一定管好两个小兔崽子……”
赵桂花哼了一声，挪开了木棒子，老太太赶紧能上去扶两个小毛贼。
赵桂花冲着庄老蔫儿撇嘴：“你倒是好心……”
庄老蔫儿沉默一下，轻声说：“我想爹了，如果我爹还在，一定也会这样维护我的。”
现场安静了一秒钟。
赵桂花听到这个话，也沉默下来，如果她爹还在，她爹也会维护她。别看她是女娃儿，但是她爹对她和弟弟都一样好。赵桂花叹息一声说：“算了。”
中年男人还真的挺怕这个小尼姑发飙的，一看她也算了，也赶紧上前扶住两个小子，俩人都被打的鼻青脸肿，不休息个把月，是别想好的。
不过他倒是觉得庆幸，幸好他果断，不然这小尼姑真是能杀人，太凶了。
他们又再三的道了歉，赶紧离开。
等人走了，院里的人也散了，他们明天都要干活儿呢，可没更多精力。赵桂花跟庄老蔫儿也进了屋子，赵桂花点燃了蜡烛，问：“你感觉咋样？”
庄老蔫儿咳嗽一声，说：“我没事的。”
其实他自己都觉得挺奇怪的，前几天觉得自己病的不行，人都要扛不住了，脑子晕乎乎的。但是自从她回来找他，他倒是觉得自己好的快了很多。
他觉得，赵桂花就是他的福星，是最好最好的。
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好的姑娘。
他上炕坐了下来，有点不放心的说：“你觉得他们会不会报复我们？”
赵桂花想了想，说：“应该不会吧，这两个人看起来不是那种大胆儿的。而且他家那个男人倒是挺懂道理的，当然啦，也可能是装的，不过既然要住在这一片儿，他就算是装的，也不好做的太过分的，所以我们也不用担心太多。”
庄老蔫儿点头：“我觉得也是。他家就是那个老太太难缠一点。”
赵桂花哼了一声，说：“我才不怕呢，这种蛮不讲理的老太太，我们村里有的是，我奶说了，不用给他们脸面。大不了就打架，谁怕谁。”
庄老蔫儿低头笑了出来。
赵桂花被笑的有几分不好意思，强撑着说：“早点睡吧，明天就不早起了，我们过几天再去报复饭馆儿。”
庄老蔫儿又笑了出来，也不知道开心什么，就是傻笑个不停，他说：“好。”
他看着赵桂花，又看看她的光头，小声说：“你倒是能吹。”
赵桂花脸色微红：“吹一下，别人也不来找麻烦，多好啊。”
她自己也上炕躺了下来，昨天晚上还有点小别扭，但是今天打架之后，她倒是放松了，也自在了。她说：“我的凶名以后可要传出去了。”
庄老蔫儿笑：“我知道的，你其实人可好了。”
赵桂花撇撇嘴，不过她很快就好奇的问：“你家就你和你爹两个？没听你说过你娘。”
庄老蔫儿：“她在我小时候就没了，她生我的时候就出了好多血，身体不太好了，也没两年，人就走了。那个时候我还不记事儿呢。我是跟着我爹长大的。我家早年就没旁人了。”
赵桂花轻轻的哦了一声，庄老蔫儿说：“这几天我得好好养一养，养完了赶紧找个工作。我们不能坐吃山空。”
赵桂花动了动嘴角，想说什么，又没有说。
庄老蔫儿：“我想过了，我不能再找跑堂儿的活儿，虽然也还行，但是不长远。我得找个能干长远的，这样才更稳定。”他原本想着找个什么工作都行，但是现在又有了点更多的想法，总是做跑堂，太不安稳了。
以后，以后……他忍不住偷看赵桂花，想到，如果以后成家，那肯定是有一门手艺才更好的。不然随时都能被人撵走，怎么养老婆孩子呢。
一个男人，总是要能养家的。
他吹了蜡烛，反复是安静下来，但是庄老蔫儿能感觉到赵桂花的视线。
赵桂花眨眼看着庄老蔫儿，他说：“等我挣了钱，就给你。”
说这个话的时候，他偷看了赵桂花一眼，自己脸滚烫滚烫的，他庆幸刚才吹了蜡烛，不然的话她肯定就看到他的脸红了。他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一定是脸红了，而且是红的滴血。
赵桂花歪歪头，说：“你的钱，给我干啥？”
庄老蔫儿唔哝一声，赵桂花声音大了一点，说：“我都根本听不清你说了什么。”
庄老蔫儿又看了赵桂花一眼，想了想，找到一个借口，说：“你给我看病，还带我租房子住，都是花钱的。我得还给你。”
赵桂花：“哦。”
庄老蔫儿又想了想，继续说：“得加倍还给你，你还给我做饭了，那么多好东西呢，我好多年都没有吃到了。”
赵桂花：“哦哦。”
庄老蔫儿没见她反驳，笑了出来，十分快活的说：“我一定早早的好起来。”
赵桂花：“嗯。”
她看了一眼庄老蔫儿，见他喜悦的溢于言表，即便是没有点蜡烛，透着月色都能看出他的快乐。赵桂花抿抿嘴，不知道为什么们也轻轻的笑了一下，随即挠挠头，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心情，闭上了眼睛。
大概是睡得太晚，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大晌午了，赵桂花顶着光头出来做饭煎药，这时院子里的邻居也过来打招呼了，经过昨晚的事情，大家也算是认识了。
“姑娘，你叫啥啊。”
赵桂花：“我叫赵桂花，那是我表哥，叫庄浩仁，他有个外号儿叫庄老蔫儿。”
反正这些人一定是要问的，所以赵桂花倒是主动说了出来。
“你表哥这是啥病啊？”
赵桂花：“其实就只是伤寒，但是拖了几天，反倒是有点严重了，不过也没啥，现在每天吃药已经好了不少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赵桂花就跟几个人打成了一片，这一片儿的情况，她也问了一个七七八八。赵桂花在家里是老大，为人处事，耳濡目染，都带着几分爽快。
她打听了别人，也适当的说了一些自家事儿。
这说的不多，但是院里的人倒是知道了，庄老蔫儿原来是做跑堂儿的，因为生病被主家辞退了，就连住处都被撵走了。这就少不得要多抱怨几分。
这些事儿啊，都是他们这穷苦人家能碰见的。
赵桂花：“他没地儿住，人家客栈看他病了觉得晦气，他只能去脚行找个地方住，这不是又因为病歪歪被盯上，其实咱们这样的人家有什么钱，那些地主老爷才是真的有钱呢。”
“谁说不是呢。”
赵桂花煎药之后端进去，其他人也忙着做午饭，就此散了。
赵桂花熬得肉粥，不过好在药味儿大，倒是盖住了肉粥的味道，她拿出前几天蒸的馒头，就着粥，吃了起来。庄老蔫儿：“这院子里的人好相处不？”
赵桂花：“还成，反正各过各的。”
庄老蔫儿喝着粥，喝的十分小心翼翼，说：“你说得对。”
顿了一下，说：“这粥真好吃。”
赵桂花：“当然好吃啊，这可是白米粥，里面还放了肉呢，以前我家只有过年的早上才能喝到，还没这个大米多呢。”
庄老蔫儿点头：“确实，大米没得不好吃。”
其实啊，不管是赵桂花还是庄老蔫儿，都很心疼的。这可是细粮啊，但是赵桂花又晓得，庄老蔫儿是个病人，自然要吃点好的养一养，他都吃好的了，她难道要去吃差的？
那肯定是要一样的，而且吧，赵桂花也觉得，自己也该养一养。这养得好了有力气，才能过的更好，不然要力气没力气的，还能干啥？
她一个姑娘家家的，自己得能保护自己，她一直都表现的很强悍很凶，未尝不是一种对自己的保护。不然就她一个女娃儿，真是谁都能上来咬两口。
现在就不同，因为她凶，大家跟她说话都带着几分客气。
两个人吃过了午饭，庄老蔫儿也老实的喝了药。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这老话儿总是不错的，像是庄老蔫儿就是这样，之前就是每天都昏昏沉沉的不行，但是这几天认真喝药，养了三五天，人倒是很快的好了起来。
他虽然是好了，但是他们家这几天的伙食倒是没有差，赵桂花认真说：“大夫说过，你和我的身体都有些亏空，如果条件允许，还是要吃点好的，养一养。”
庄老蔫儿好了，自然要再把把脉，赵桂花也跟着看了看，不出意外，她身子也是亏空的。
就这日子，谁不亏空啊。
但是赵桂花还是决定养一养，因为赵桂花没有提让他离开的事儿，庄老蔫儿十分高兴。
他的病好了，也立刻开始去找工作，这年头工作并不是很好找，庄老蔫儿好几天都一无所获，有些垂头丧气。他说：“不行的话，我还是给店小二的活儿。”
这种活儿还算是容易找一些，毕竟他有经验的。
赵桂花：“再看一看吧。”
顿了一下，她看向了庄老蔫儿，问：“你啥时候走？”
庄老蔫儿瞬间僵硬了下来，他抿着嘴，垂下了头，像是一只被抛弃的大狗狗。赵桂花看他这么失落，心里也有点不舒服，但是……他们只是萍水相逢，又不是真的亲戚。
她低头戳着饭菜，脑子有点乱。
她，她不提，他到时候该走也是要走的啊。
赵桂花很安静，庄老蔫儿心里发凉，他抿抿嘴，说：“我、我还没还你钱……我还是要还你钱的。”
赵桂花抬眼看他，庄老蔫儿认真：“我等还了你的钱再走，那个时候再走好不好？”
他终于找到了借口。
赵桂花沉默了好久，垂着头轻轻的唔了一声，虽然这事儿是她主动提出来的，但是赵桂花心里其实也不舒服，听说他确实“有理由”暂时不走，她也默默的松了一口气，说：“那就再等一等。”
庄老蔫儿立刻点头，他也是松了一口气的。
他低头吃饭，说：“我每天吃得这么好，我也该把这个伙食费给你的，我欠你好多钱，好多好多钱。”
最好是还不完的那种，这样他就不用走了。
赵桂花闷哼一声，说：“那，那好吧。”
庄老蔫儿辛勤找工作的时候，赵桂花也悄悄的去王二家附近转了转，这一转就看到门上已经贴了封条，她垂垂眼，晓得这里是被人发现了。
不过也不奇怪，这已经瞒的够久了。
要说完全不被发现，那是不可能的。
虽说这四九城每天都在死人，但是这事儿在周围传的还是挺热闹的。主要是这家子不做人，谁都知道这家子不是好东西，那现在他们被人干掉了，多少是有几分大快人心的。
大家议论的不少，但是说起这些都格外的高兴，有人除害，那能不高兴吗？
这几兄弟可能害人了，听说他家院子里还挖出一具尸体呢。
赵桂花：“……果然牙婶是被埋在院子里。”
不过赵桂花也只会说一句活该，他们一起坑人的时候可不会想到自己会被灭口吧。
这里的事儿，有人说是报复，有人说是抢劫，有人说是冤魂索命……总之各种各样的流言都有，不过抢劫的说法肯定是最多的。毕竟，他家都被搜刮了。
赵桂花：“……”
是我。
她内心想法不少，但是既然这边被发现了，那她以后肯定是不会再来了。赵桂花买了菜回去，就见庄老蔫儿回来了，他眉眼都是笑意，开心的说：“桂花，我找到活儿了。”
他喜出望外，说：“我打听到机械厂招学徒工，我被录取了。”
赵桂花也好奇：“机械厂是干啥的？”
庄老蔫儿：“就是做机械件的，其实我也不晓得具体要这么干，不过是学徒工，那肯定是最先就要教的。”
赵桂花是乡下来的，不太晓得这些，但是庄老蔫儿是城里的，自然是晓得这个厂子的情况，他说：“这个厂子是张老爷家的产业，他人很好的，是城里有名的老好人，一点也不苛待工人，我能录取进去，真是太幸运了。”
赵桂花被感染了喜悦，说：“那敢情儿好。”
庄老蔫儿点头，说：“可不，他家待遇也不苛刻，我是一个学徒工，但是就连学徒工，一个月都给十个铜板，还管三顿饭呢，等我学成了，不仅薪水多，还能便宜租赁机械厂的房子呢。”
十个铜板很少很少，可是本身就是学徒工，能给这些已经很幸运了，更不要说还管三顿饭。要知道，很多地方的学徒工一分钱也不给，就得给老师傅先干三年呢。
所以说现在真是一个很好的出路了。
不过有的家贫的人家不敢去，他们的日子赌不起，因为不晓得自己多久能成为正式的，好几个月不能给家里添一点家用，日子过不下去的，赵桂花他们还算是能过的下去的。
有很多人家，每个月的银钱都是固定的，根本就不敢有一点差池。只有条件还可以，或者说家里有别人能养家的，那才敢去做学徒呢。
做学徒很好，但是有的人却根本就没有那个机会。
庄老蔫儿会乐意去，其实也算是破釜沉舟了，他想的是，紧巴一段日子，是为了以后能够生活得更好，他只盼着这个了。而且，他也想过了再做点什么贴补家用。
他认真：“我会好好学徒，争取早日转正。”
赵桂花：“好。”
庄老蔫儿：“我这份工是学徒工，赚的少，我想过了，我每天下工回来去城郊帮着挑粪，这个活儿是常有的，这样我们就能多赚一点了。”他眼睛明亮，说：“我能养、养家的。”
赵桂花听了这话，脸色有几分红润，说：“你瞎说什么，什么养家。”
庄老蔫儿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儿，没忍住，说：“我们是一家人。”
赵桂花的脸更红，反驳说：“谁跟你是一家人。”
难得的，赵桂花这样飒爽的姑娘也多了几分小女儿家的娇羞姿态。
庄老蔫儿垂垂首，不好意思的说：“我我我我……”
他结巴起来，但是还是鼓足勇气，说：“我稀罕你。”
赵桂花猛地抬头，就见这人眼睛亮晶晶，红着脸期待的看着她。他屏住呼吸的样子，像是下一刻就要昏过去。
赵桂花唔哝一声，说：“你稀罕我什么呀？我明明很凶。”
“我就是喜欢你，其实，其实也不知道为啥，反正就觉得你好。我喜欢你凶巴巴的好能干，喜欢你心地善良会来帮我，也喜欢你长得、长得好看。”庄老蔫儿觉得，他要烧起来了，但是他还是看着赵桂花不放。
他虽然是个软弱的人，但是在大事儿上，却又是很坚定的，他认真的重复：“我就是喜欢你，你特别的好看也特别的善良。”
赵桂花搅着手指，说：“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是真的！”庄老蔫儿赶紧开口说：“我要是骗人，就天打雷劈。我不骗你，我说的都是实话的。”
赵桂花看着他的眼睛，说：“我，我要想一想……”
她其实心慌慌的呢。
还是第一次有人跟她说这样的话，她……好看吗？
她咬着唇，心里乱糟糟的，又紧张，也有小小的窃喜。
她不晓得自己窃喜什么，但是就是高兴，几乎是忍不住的笑意。她咬着唇强行把笑容压了下去。
庄老蔫儿认真点头，说：“好，你想一想，我不逼你。但是，但是我的心意，你是懂的。”
他傻笑了一下，又说，“我会好好干活儿的。”
赵桂花抬眼：“你别去郊外挑粪了。”
她说：“你才刚病好，就别嚯嚯自己了。”
庄老蔫儿急了，说：“我如果不去，我们每个月房租都不够的，你找活儿不容易的，我……”
还没说完，赵桂花就说：“你不是给了我一个大洋？我自己手里还有一点，房租是够了的，能坚持好几个月呢。至于吃喝，家里不是也有？我们粮食不缺的，你还能在厂子吃三顿饭。仔细算算，我们开销很小的。我不是心疼你啊，我就是，我就是觉得你刚好就去干重活儿，再病了怎么办？看病才是费钱呢。再说了，你下工之后再去干活儿，人都没有精神，学习肯定是不能集中精力，那不是转正就慢？倒是不如把所有心思都用在学习上，争取早日转正，比什么都强。早一点转正，就有钱了。”
她手指搅得更厉害，两只手扭在一起，说：“如果你身体不好，我才不跟你成亲。”
庄老蔫儿一愣，随即立刻高兴的说：“我知道，我就知道你也喜欢我。你都想到成亲了。”
赵桂花：“……”
她红着脸呸了一声，说：“谁想了，你少胡说了。”
她挥舞一下拳头，说：“你再乱说，我就打你。”
庄老蔫儿嘿嘿嘿，傻笑个不停，笑够了，认真说：“我会好好干活儿，争取早日转正。”
赵桂花：“哦。”
她坚定：“别去挑粪了，你好好学，争取早日学成才是正经。”
庄老蔫儿想了想，用力点头：“好。”
他算了一下，虽然他做学徒工不打零工确实会紧吧不少，但是桂花说的也对，如果给身体嚯嚯完了，那么才是鸡飞蛋打。他知道一个健康的身体多么重要。
毕竟啊，他在原来的铺子就是因为生病才被撵走的。
所以他觉得赵桂花说的极有道理。
她真的好聪明哦。
他虽然读了书，但是不如赵桂花更聪明。
赵桂花：“我们家有粮食，最近也少买菜，我可以挖一些野菜，至于其他的，也就是房租的开销。旁的不多的，其实倒是还行。”
她没说手里有小金条还有银元的事儿。
虽然她也相信庄老蔫儿，但是毕竟认识时间不是很长。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些都是后盾，日子艰难才能拿出来。
庄老蔫儿：“那我现在有空也攒点柴火，慢慢攒着，等冬天就不用急了。”
赵桂花：“好。”
两个人很快的商量好了，庄老蔫儿也很快的上工，他被分去了干铆工，庄老蔫儿很勤快，学的也快。这要是搁了一般的地方，想学徒可是要跟师傅溜须的。
不好烟好酒伺候，那可学不到。
也亏得张老板这边风气好，主要也是他不会容许有人拿捏不教，成手的工人多，他这边产值才高。老师傅想拿捏？那真是老板都能让他们喝一壶儿了。
张老板虽然是有名的好人，但也是个商人。
在这个年月能赚大钱，都不是善男信女。
庄老蔫儿也抓住这个机会，才三个月就成了成手的师傅，至于说做的更精细，这也是要靠着时间的推进和熟练的增加。不过要说一级工，庄老蔫儿是三个月就达到了。
同期进厂的人，他是学的最快的，也转正的最快的，这脱离了学徒工，他的收入就增加了。这时他可真是觉得还是赵桂花说得对，他转正的工钱就不少了，一个月比原来做跑堂儿足足多了一倍呢。
他得到了自己提前转正的消息，高兴的手舞足蹈，难得有几分失态。下了工，他立刻飞奔回去，赵桂花白天会出门挖菜，这进城之后她是真的感觉到了女人的不容易。
总是听说城里工作多，可是实际上招女人的，真是没有。
她明天就忙着家里的事儿，这挖了菜回来，有些也晒成了菜干，多少为冬天准备一些。
“桂花，桂花我回来了。”
庄老蔫儿飞奔回来，兴奋的不得了：“我跟你说，我转正了，以后就有工钱了，我有工钱了！！！”
赵桂花一听这个，也是喜出望外：“啊，这太好了。”
庄老蔫儿用力点头，说：“以后我们就不那么紧张了。”
天知道他多着急，好了，现在好了。
赵桂花被感染的很高兴，也跟着蹦蹦跳跳：“你真的好厉害。”
庄老蔫儿：“我都是听你的，才能转正这么快！”
赵桂花：“你自己很能干，哪里有听我的什么。”
“怎么没有，就是有的，你看是你说把全部精力……”
他碎碎念个不停，赵桂花也翘起了嘴角，庄老蔫儿说的很兴奋，不过突然间，就扭捏了几分。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又很认真的说：“我现在转正了，我们、我们的事儿……”
赵桂花也是个爽快的姑娘，其实啊，她老早也对庄老蔫儿有好感的。
庄老蔫儿觉得她善良又美好，其实她又何尝不是一样想的呢？
她进城好多天，他是唯一一个对她伸出援手的人，更是在情况不明的情况下，放满身是血的她进门躲避，自己因为她伤寒被开除更是毫无怨言。
如果说善良的人，她觉得庄老蔫儿才是呢。
她抬眼看向了庄老蔫儿，只觉得他格外的紧张，不知道为什么啊，他这么紧张，她反倒是不紧张了，她轻轻的笑了一下，说：“你不会后悔吧？”
庄老蔫儿：“傻子才后悔。”
随即又很快的反应过来，赶紧说：“你你你你。你的意思是答应了？你的意思是答应了对不对？”
赵桂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够了，轻声：“我答应了。”
庄老蔫儿高兴的不得了，险些就要狂奔出去，他激动的语无伦次：“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我们会过得很好，我们……我们一起……”
说的乱七八糟的。
但是眼看他高兴成这样，就知道他的心意是什么样子。
赵桂花也格外的高兴，这说开了，反倒是觉得心情十分的透亮十分的畅快。
她没有想过这么快就找一个男人成亲，但是遇到了庄老蔫儿，他们两个在一起，她又觉得格外的快乐。她也笑眯眯的，满心满眼都充斥着喜悦。
不过很快的，她想到一茬儿，开了口。
她认真的说：“我爹娘去世还不到一年，我怎么都要守孝一年的。就算是成亲，也要明年的。”
庄老蔫儿听明白了她的意思，立刻开口：“那我等你，等爹娘满了一年，我们就成亲，我们就成亲好不好？”
挑明了彼此的心思，那自然是要奔着成亲去的。
他小心翼翼的看着赵桂花，生怕她不愿意，保证：“我以后会钻研技术，争取提升等级，赚更多钱，好好养家。”
赵桂花鼓鼓腮帮子，用力点头。
“好。”
她坚定的说：“好。”
庄老蔫儿立刻就笑了出来。
他们两个都是最最普通的老百姓，辛辛苦苦的赚一点嚼头儿过日子，但是两个人却又莫名的觉得，生活格外的有干劲儿。庄老蔫儿这些年一直都是一个人，日子过得不轻松，也看不见什么奔头，好像每天过日子就是数日子，不晓得将来，也没有将来。但是遇见赵桂花之后他一下子就觉得自己的生活生动起来，他开始想象美好的生活，也盼望美好的生活。
而赵桂花……赵桂花也是一样的，她家里遭受了巨变，开始一直都是有报仇撑着，在最危难的时候，也是庄老蔫儿对她伸出了援手。她虽然嘴上从来没说，但是心里却也不是不心动的。要不然，她也不会坚决的回来找庄老蔫儿。
这个时代没有那么多的轰轰烈烈，两个人都是孤身一人，凭借着对对方的好感，倒是很快的就动了心，走到了一起，相依为命。
两人很快的互通了心情，虽然没有更多的甜言蜜语，但是两个人都觉得格外的踏实。
庄老蔫儿：“厂子也有房子可以租赁，不过要排队，我转正就能报名了，等一等轮到咱们，我们就能租更便宜的房子了。”
庄老蔫儿又说：“我以后一个月就能赚半块大洋，我们两个可以好好生活的，够吃了。”
他又说：“等转过年儿你守孝结束，咱们就成亲，我们买一块红布做衣服。”
赵桂花看他碎碎念个不停，丝毫不觉得烦，反而是嘴角噙着笑意，她说：“我晓得的，我们也得攒点钱，囤点粮食，那坏人都知道该屯粮，咱们也得有一点，关键时刻顶得上大用处的。”
“你说得对。”
庄老蔫儿说：“等我放假，我跟你一起去乡下，我们去祭拜你爹娘，还有你的家人。”
赵桂花点头，说：“好，那我也跟你一起上坟去见你爸妈。”
庄老蔫儿看着赵桂花，鼓足了勇气，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他说：“往后，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一定可以把日子过好的。”
赵桂花抬头看向了庄老蔫儿，没有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反而是翘了翘嘴角，格外认真的点头，她看着眼前的男人，说：“好。”
她带着笑容，格外坚定：“都听你的。”
庄老蔫儿：“咱们家听你的，我这个人没啥能耐，咱家以后都是你说的算。你指哪儿，我打哪儿。我很听话的。”
赵桂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庄老蔫儿无辜的挑挑眉。
赵桂花笑着嗔道：“那以后所有事情都听我的？咱家一直都是我做主？”
庄老蔫儿格外的认真，说：“都听你的！”
赵桂花：“那让你把工钱都给我呢？”
庄老蔫儿奇怪的看着她，说：“这不是早就说好了的？我又不会花钱，都给你！往后我来挣钱，你来操持生活。”
他说：“我以前不是开玩笑的，也不是故意这么说的，我是真心的，我乐意把所有的钱都给你。”
顿了一下，他挠挠头，不好意思但是又真诚的说：“你、你别嫌我赚的少啊……”说到这里，忍不住抬眼，快速的辩解：“但是我会努力，我一定会努力赚更多的钱……”
赵桂花咬咬唇，嘴角扬了起来，她说：“那我也会好好操持家里的。”
她脆生生的：“以后我们两个好好过日子。”
“嗯，好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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