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百三十八章 一剑

    “非常荣幸。”蓝桥整个人忽然充满了精神，仿佛注入了无穷力量。蓝桥伸手捂心，缓缓说道：“杜先生，不瞒你说，蓝某一直与玉娘同在。我们相爱相思也生死相离，蓝某无法让玉娘活过来，只求不与玉娘分开。如果能够成为一株大树的养份，蓝某虽死犹荣。”

    杜南没有多话，他毫不怀疑这句话。

    蓝桥接收过灵魂转移，他现在完全可能清晰地感应到‘李玉娘’的存在。

    “半生栽培，一朝反逆；血汗教导，一剑斩绝。说起来，蓝某和玉娘并没能留下任何东西。如果临死前能够浇滴水份，这辈子也算了无遗憾。不过……”蓝桥拔剑，忽然气势大变。一股无法形容的杀戮腥息汹涌而去，瞬间充斥了整片天地。此时的蓝桥仿佛是骨山血海中刚刚浮现出来的绝世魔神，沉吟着九幽恶鬼的嘶吼：“杜先生，要是你自不量力，蓝某人也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敌人惊变，杜南缓缓点头。

    杀敌千万万，蓝桥怎么没有一点戾气呢。事实上，这种绝代凶神的杀意才算是他真正的最强状态。

    “玉娘与我同在，所以，我不单拥有‘一柄剑’。”蓝桥再抽出另一神剑，瞬息间整个人再度变化。一人身上出现两种气息，左半边好像一位幽古凶魔，右半边倒像一位绝世剑师。两条手臂，两柄剑流露出的气息完全是相反的类型。

    本来强化了一步的蓝桥，现在再进一步‘增强’了。

    “杀！”

    一声吼喝，蓝桥两手齐齐挥剑。

    刹那间。

    仿佛有一头凶魔和一位剑宗在同时呼喝。两道剑气也截然相反，一道是极至的凶暴。一道极至的圣灵。无论那一道剑气都有分割天地的锋威，现在，它们更完美地交融在一起了。

    在这一瞬间。

    杜南的心海泛过无数灵波。

    闪避？

    格档，卸力？立即提升神力抗御，还是召现钢铁神兵的神甲护身。又或者使用烈阳光盾御劲？

    使用时光之叶缓减速度，逃离威力范围？

    还是干脆地施展太古神威九重击，一剑破除剑气，再反斩蓝桥……无论那一种方法，自己都能够安然无恙。这两剑的威力极度惊人，但是。即使自己什么都不做，五级神躯也能轻松‘化解’危机。蓝桥再强再凶，李玉娘再灵再威，比起自己还是相差很远的。

    蓝桥拥有永恒之力，消耗他的神力是不可能的。不过自己可以消耗他的意志。然后乘机‘三剑’杀敌。虽然机会很小，总比傻傻硬拼的好。

    杜南拥有无数思绪泛现，丝豪不担心自己的安危。

    突然间。

    一个奇怪的声音响起了……不，它不是真正的声音，只是一种感觉：你要逃避吗？你想到了那么多办法应对，你遗忘了什么？这是命运的交叉口，这是人生的中转站，它很重要。你需要慎重选择很正常。可是你已经不记得了吗，你手上的是什么，现在的你还有资格使用我吗？

    杜南低头。手上没有任何东西。

    天地化为漆黑。

    没有星光，只有十几片发光的小叶子在飞舞跃动着。

    杜南奇怪了。在这种时刻时光之叶自行发动了？还是被谁引动了？不可能啊，自己才是太古神威的唯一主人，不可能有第二种力量能够驱动它。难道说，是自己发动了时光之叶吗？

    惊愕间。

    声音二度响起：被困了吗？谁能困住你？你拥有无数的力量，为什么还不走？召唤你的力量。离开这片漆黑世界，回到你能够作威作福的世界中。为什么还不走。为什么留下，为什么被困？你还需要我吗。你还在乎我吗，你还记得我吗？

    心湖惊波，杜南一时也失神了。

    自己似乎真的遗忘了什么重要东西。面对蓝桥的一剑，自己想到了很多东西。但是……自己还有什么没有想到呢？

    思索之间。

    杜南感觉漆黑的空间减小了，某种诡秘力量以自己为中心，正慢慢包围过来。

    脑海中，奇异声音继续：走吧，离开这里。你拥有无数力量，你根本不需要太乎我。你被漆黑包围，你被死亡环绕，你被命运调戏……但是，你拥有反击的能力，你拥有挫败一切的能力。离开吧，放弃吧，你不完全需要我。无论有没有我，你都可以从命运中跳脱。

    “不。”

    杜南厉吼：“属于我的东西，不需要命运来左右它。拥有或者放弃由我说了算，不是命运。”

    脑海异声再响：你想要改变命运，你需要轮回重生，那就献上你的祭品换取神明的祝福。你还在等什么，漆黑已经入侵，失败已经降临。只要你放弃我，你就会得到胜利；只要你放弃我，你就能浴火重生……你还在等什么？你还需要等什么？

    杜南沉声：“我的命运由我主宰，不求神明不求天赐。”

    放弃我，你将胜利。

    “我不会屈从于命运，我不会放弃任何属于我的东西。”

    你面临挫败，放弃我，你将安全无恙。

    “我从来没有害怕过失败，我只怕自己胆怯懦弱，不战自退。还有，我绝对不会放弃任何东西，只要它属于我。”杜南对着越来越小的漆黑世界怒吼。

    是吗？你不想放弃吗？那么，我是谁？

    脑海奇响。

    杜南沉默了。

    放弃吧，你已经不记得了！漆黑在压迫你，失败在威胁你，只要你放弃我，一切都将逆转。

    杜南沉默，苦思。

    放弃吧，你已经遗忘了我！无论将来记不记得，你都不需要我。使用你的力量。逆转这一切困局吧。不使要我，你一样可以做得到，你还有等什么。

    杜南还是沉默。

    为什么还不放弃，你只要跨出一步，你就能反败为胜？

    你不再需要我了。

    你不记得我了。

    你遗忘我了。

    放弃吧。我根本不存在，你已经遗失了……

    “不！我想起来了。”杜南慢慢抬头，面有微笑。眼瞳中也有着无法形容的平静，仿佛一个迷失的孩子刚刚找到了出去路。此时漆黑世界消失了，那汹涌过来的压迫力量也变成了蓝桥的剑气。此时，这股威力正如巨浪一般吞噬杜南。

    “你叫做五轮剑。”

    杜南的手中。殇焰剑再一次显现。在这一句话之后，整个天地静止了。

    蓝桥的挥剑动作。

    锋锐无匹的剑气。

    时间，空间，天地万物都静止了。

    只剩下杜南慢慢举剑，以格挡姿资架在自己面前。缓缓说道：“对不起，五轮剑，我被自己迷惑了。我应该相信你无所不能，我应该相信你无战不胜。现在我不需要任何力量，也不需要第二剑和第三剑。来吧，五轮剑，为我一剑斩尽万物吧。”

    嗡呜！

    一阵长长的剑鸣，时间在一瞬间恢复正常。

    蓝桥的惊天剑气斩来。杜南也架起了殇冷剑平静格档……此时没有威力爆炸，也没有肢体断碎。蓝桥最强一剑的神威仿佛是泥牛入海，全部没入到殇焰剑当中。无震，亦无波。

    杜南一剑吸噬所有神力。

    脸色平静，慢慢作出挥剑动作。

    “如意斩空剑……”杜南低吟，蓝桥闻言微笑，慢慢张开双臂，整个人进入一种溢满升华的境界。好像在迎接什么人的怀抱，又听杜南最后三字：“逆……空……诀……”

    接下来。

    吱啦一声。天空在杜南的缓缓挥剑下，切割成了‘上’‘下’两半。

    中间处。

    一道异空裂痕透出无穷能量。仿佛要将它看到的一切都吞噬入内。蓝桥在这一剑中停止了，整具躯体慢慢粉散，拥有神躯也无法复原再生。此时，那粉散的身影却化成了两个，突然多了一位英气逼人的女子伸手拥抱，将自己的爱人迎回身边。

    “止空诀！”杜南无悲无喜，又一剑将异次元裂痕斩碎。

    一剑之后，空间崩裂慢慢收拢。

    直到最终停止下来。

    此时脚低下，巨大的命运之轮猛地耀发奇光，仿佛在审判最终的胜利者。

    诡异地。

    杜南在命运之轮的光华中看到两具光影：蓝桥和李玉娘。此时蓝桥正在点头致谢，杜南出奇地听懂了他的意思：谢谢你结束了一切。曾经手染无数鲜血的我充满了戾气，无法接近任何人。为了避免伤害别人，我一直都守在玉娘墓前不敢离开。我的灵魂深处也有无数残魂哀号，没有一刻能平静下来。现在一切都终结了，我和玉娘团聚了。步天峰将一切传承了于你，我也顺从命运之轮的安排，非常乐意将一切托付于你。

    蓝桥身上溢出灵光，全部涌入杜南身上。

    神力。

    记忆。

    剑术和武技等等一切，全部传递到杜南身上。

    这一刻杜南才知道，无论蓝桥愿不愿意，太古神威命运之轮都将‘掠夺’他的一切。自己作为押赌下注的胜利者，它必须赏赐自己。相反自己输了，修习过的五轮剑一定会遗忘掉。这就是命运，可能逆转，却不可能改变。

    十倍噩运，或者十倍幸运。

    庆幸的是自己赢了，超越了自己步入斩空剑的境界。灵魂切割能够夺取十分之一的神力，十倍幸运赐予就是百分之一百。由于蓝桥是自愿献上一切的，现在自己还收获了其它的遗产……或者说，命运之轮将蓝桥和李玉娘‘保存’了下来。在它的眼中，这是值得保留的不渝之爱。

    杜南获得了蓝桥的太古神威‘永恒之力’，包括他的所有知识和记忆。

    同一时间。

    李玉娘的太古神威‘灵魂转移’也被接收了，跟自己的灵魂切割相融相生。如果杜南愿意，他连李玉娘曾经‘转移’出来的那一缕拥有‘斩风剑’武识的魂絮也能汲取。但是，杜南没有任何犹豫就放弃了。

    自己不需要斩风剑武识，也不需要一缕女子的魂识。

    还有一个人更加需要它。

    半天后。

    独立虚空中，杜南手捧一团灵光：“小艾，你的新礼物来了。”(未完待续)